在他身後,付喪神乾脆利落的解下了自己腰間的佩刀,交給了千葉。
千葉接過打刀的本體,單手掀開攏在頭上的兜帽,另一隻手手指微微用力,便把刀身從鞘中抽了出來。
澄亮的刀身猶如一泓清水,一麵倒映著千葉含笑的側臉,一麵倒映著男人滿是惶恐的表情。
假如是一個熟讀各種刑偵,看遍各類電影電視劇的現世居民,此時應該已經基本猜到接下來的套路了。
綁匪在人質麵前露出臉,又或者暴露出重要的信息諸如名字之類的,那麼基本就離撕票不遠了。
白川琉生雖然並非出身現世,但是對於那些基本的規則還是明白的。
看到千葉露出了正臉,並且叫破身後的付喪神/的/名字,取過來了打刀的本體刀,頓時覺得事態超出了他的預期。
“嗚嗚嗚嗚……”白川琉生想要質問想要求饒,但是他的聲音隨著他的慘叫,被千葉用撕下來的鬥篷一角徹底的堵在了喉嚨裡。
千葉對著在地上涕淚橫流想要求饒的男人露出了一個邪惡而又迷人的反派微笑,惡趣味的拿壓切長穀部本體刀在他的臉旁來回晃了晃。
白川琉生抖的更厲害了。
潛意識裡覺得自己現在狀態有些不對,但是千葉並沒有仔細去想現在的自己到底怎麼了。
刀氣入體的副作用比係統想象的還要大,不過一天的時間,在潛移默化的改變了千葉的性格以後,甚至已經逐漸開始侵蝕他的理智了。
他看著男人臉上糊成一片的鼻涕眼淚,頓時覺得拿壓切長穀部的本體刀去碰這個人有些惡心。千葉頓了頓,乾脆利落的收刀入鞘,抬手把打刀的本體刀還給了他的持有者。
看到千葉把刀還了回去,白川琉生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
他在本丸裡仗著契約無惡不作,但是一旦到了外麵,麵對自己沒能力欺壓的人頓時便慫了下來。
這大概就是人的劣根性,然而本丸這種封閉而又特殊的環境,完美的為這樣的醜惡提供了滋生的土壤。
不是所有的人都心懷善意。
千葉很清楚的看出了現在的時政到底陷入了怎樣一種怪圈子裡,麵對越來越緊張的局勢,他們不得不放鬆招人標準,並且對本丸裡滋生出那些陰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們仰仗著付喪神,卻又對他們的地位和際遇視而不見。
這樣下去,在對抗溯行軍成功之前,這搖搖欲墜的不平衡結構還能維持多久?
這個世界真的能在他記錄數據的期間裡安穩的進化下去,而不是半路崩潰嗎?
關於這個問題他曾經問過係統,得到的答案卻是——隻要世界依照規則進化下去,未來的方向到底如何,這個世界都算是進化成功了。
到頭來,這些付喪神們該要如何生存下去,竟然沒有任何人是真正的放在心上的。
想到這裡,一股難以排解的鬱氣便在千葉胸腔中醞釀盤旋,他把刀還給壓切長穀部,花了一點能量從係統那裡兌換了把陌刀出來。
黝黑的陌刀是大唐世界雜貨商那裡出售的最便宜的普通武器,比曾經千葉兌換過的‘破損的鐵劍’好不到哪去,然而對於還趴在地上的白川琉生來說,這柄憑空出現的武器,簡直就是催命的符咒了。
千葉把這柄沉甸甸的陌刀在手裡掂了掂,輕巧的在手中挽了個刀花,然後喀嚓一聲貼著白川琉生的大腿插了下去。
“畢竟殺人是違法的,作為政府名下的審神者,在下還是要稍微遵守法律的。”千葉彎唇笑了笑:“畢竟在下也不是什麼惡鬼。”
“但是殺人犯法,宰隻畜生可就不犯了。”千葉眼底那點沉鬱的光越發的深,他收斂了笑意,神色冰冷充斥著殺意。
莫名其妙的招惹到這個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的審神者,白川琉生悔的腸子都青了,他始終不知道到底怎麼惹到了千葉,此時聲音被堵住,連求饒都說不出來。
“我姑且不處置你……”千葉拔出了那柄陌刀,刀尖在男人的大腿上劃了幾下,殷紅的血順著沾滿塵土的衣服流到地上,很快洇濕了他身下的一小塊兒空地。
“原來你的血也是紅的啊。”千葉諷刺道。
隨著這句話,千葉墨色的眼睛中那一點碎金色瞬間侵染了整個眼眶,深金色的雙眼直直對上了白川琉生滿是汗淚的雙眼,龐大的精神力頓時摧毀了他最近幾天的記憶。
“我還以為已經黑透了。”
“嗚啊啊啊啊啊!!!”
隨著一聲被堵在咽喉中的慘叫,千葉手中的刀重重的切了下去。
濃稠的帶著鐵鏽味的暗紅色血液從白川琉生的雙腿中間湧了出來,躺在地上的男人抽搐了一下,徹底昏過去了。
千葉慢條斯理的在他黑色的羽織上擦乾了刀尖上血汙,彎腰撿起了散落在地上的那兩振刀劍。
微不可見的流光從兩振刀劍的鞘上劃過,千葉有些訝異的瞥了躺在自己手中的這兩振刀劍,沉吟片刻,改變主意決定把這兩振刀劍帶走。
——儘管大般若長光的存在,可能會給他帶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
千葉從自己已經缺了一個角的鬥篷上再次撕了一塊布料下來,動作輕柔的把兩振刀劍嚴嚴實實的包裹了起來。
他看著地上時不時抽搐一下的白川琉生,偏頭看向了身後的一處小樓裡,目光沉沉,無聲的做了個口型。
‘看夠了嗎?’
遠處,一身青色浴衣的男人忍不住的挑了挑眉。
千葉竟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便發現了自己在這裡看著他們,並且精準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對目光可真是有夠敏銳的。
——剩下的你來收拾。
看著千葉扔下這麼一句話,直接帶著付喪神走人了,青色浴衣的男人忍不住的推了推眼鏡,有些詫異的笑了出來。
看來對方不但發現了自己的位置,甚至已經發現自己是誰了。
不過,以前怎麼沒發現對方是這種性格,還是說他曾經那種溫文雅致的氣質都是裝出來的。
如果是……
男人鏡片下的目光閃了閃,浸了一點微不可查的冷意,他目光冷淡的看著暗巷裡躺著的白川琉生,招了招手喚出了站在暗處的屬下。
“老板?”
“下麵清理乾淨,把人帶回去。”
男人頓了頓,淡淡的說道:“彆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