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就有些羞愧,要不是被謝昭耽誤了些時間,她一早就應該過來了,不過好在並沒有耽誤吉時。
“現在到也不遲,來早了姐姐也是被她們圍著忙碌而已。”靜姝便笑著道。
魏明瑛就道:“彆人都說成親這一日辛苦,我如今算是見識了,這一身衣服就夠我受的了,還有這鳳冠,也忒重了。”
她侃侃而談,表情看上去很是平淡,靜姝看不出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就陪笑道:“還好一輩子也就這一次而已。”
來送親的人不少,不一會兒房裡便圍著一大群的太太奶奶們。
大家看見靜姝,臉上表情就有些微妙了。按說那件事情,和靜姝是全然沒有關係的,可眾人的思維就是如此,倘若有人無端招惹了你,也必定是你有讓他無端招惹的地方,靜姝就是如此,她太美貌了,以至於這也成了她的罪狀。
“原來這位就是謝夫人了。”有人隻私下裡議論道:“怪不得三皇子寧願得罪魏家也要納她做側妃,我從前沒見過,竟是這般好看的?”那人說著,隻忍不住又往靜姝那邊看了兩眼,眼裡滿是好奇和驚歎。
“她如今比以前更好看了。”另外的人便回道:“之前我在康定侯夫人的壽宴上見過她,那時候還沒這麼好看,果然女孩子嫁了人,就更不一樣了。”
“魏姑娘倒是個寬厚之人,還請她來送親,要是換了我,隻怕我連見都不想見她的。”又有人湊上來道。
說話的聲音雖小,可房間就這麼大,靜姝還是偶爾聽見了一兩句,她怕魏明瑛也聽見了,隻轉頭去看她,那人卻好像全然沒有聽見的模樣。
靜姝心裡卻有些後悔了,她實在不應該來的,自己被人議論也就算了,這樣的日子提起那件事情,連帶著魏明瑛也臉上無光。
那些太太奶奶們也真是的……大約都是家世高貴、養尊處優習慣了,在這樣的場合也不知道收斂。
靜姝歎了一口氣,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有人一疊聲在門外喊道:“花轎來了、花轎來了,新郎官要進來接新娘了。”
靜姝聞言,隻稍稍就退後了兩步,誰知卻被魏明瑛拉住了道:“你如今已經出閣了,倒是不用回避了,就在這裡陪著我吧!”若是未出閣的姑娘,自然是要在外男跟前回避的。
靜姝便被她拉著坐在了床沿上。
鋪著大紅被褥的床榻,四周都是炫目的紅,靜姝有些忐忑的向窗外張望,就看見蕭景行正一路從垂花門外進來。
最可怕的還是要與他四目相對。
靜姝抬起頭,就看見蕭景行已經站在了門口。
他停下腳步,看著喜床上坐著的兩個人,一個穿著鳳冠霞帔,是他今天要娶的人;而另一個,是他今生想娶卻未娶到的人。
靜姝隻尷尬的起身,掙開魏明瑛的手,走到一側,臉上好不容易擠出了一絲笑道:“新郎官來了呀。”
蕭景行垂眸,視線從魏明瑛的身上一閃而過,臉上露出些許的冷笑。
然後他就這樣看著靜姝,許久未見,她竟比之前更明豔了幾分,雖然略施粉黛,但還是難掩臉頰上的春色。
這種初為人婦的韻致,是謝昭給她的嗎?
蕭景行頓時有些惱羞成怒,卻隻勾了勾唇角道:“謝夫人今日來的可真早啊,是特意來吃我們的喜酒的嗎?”
房裡的眾人就這樣看著蕭景行,礙於他的身份,誰也不敢上前催促。
但大家的臉色不約而同就難看了幾分,魏老夫人的臉色更是鐵青。上次的事情,已經讓魏家顏麵掃儘了,今天難道還要再鬨一回嗎?
若不是有宋靜姝在場,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眾人的視線都忍不住往靜姝那邊看過去。
直到現在,靜姝才終於明白,魏明瑛非要讓她過來送她出閣的本意!
她寧願舍棄自己的自尊,也要讓眾人看這一場戲。
靜姝心裡哀歎了一聲,轉頭對魏明瑛道:“魏姐姐,您請我來送您出閣,我是真心來送您的,如今晉王殿下也來接您上花轎了,靜姝祝願您和晉王殿下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魏明瑛聞言,籠在袖中的手早已經握成拳,指尖掐入掌心,她並不覺得疼,但眼淚卻還是止不住滑落了下來。
“新郎官,還不快進來接新娘子,耽誤了吉時可不好了。”魏老夫人終於忍不住道。
但蕭景行卻還是沒有動,掌心的紅繡球已經被他捏得變了形。
靜姝轉過身,正對著他,臉上露出平靜又溫婉的神色,隻緩緩道:“大堂兄,靜姝祝您和魏姐姐琴瑟和鳴、舉案齊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