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粉墨13(1 / 2)

偽裝深情[快穿] 觀山雪 12176 字 2024-04-15

偏是那一抹淡然的溫柔,恰好拂過姬書意的眼睛,驚掠一池春水。

姬書意清晰地聽見自己心跳加快的聲音,就在他的胸膛裡,卻似乎通過血液經脈,直接傳入他的神經,一股電流在其中竄了一下,又迅速消失,留下的隻有那一股仍有餘韻的酥麻,和那迅速升起的灼熱溫度。

仿佛藏了千百年的星火,在那一瞬間徹底爆發,綻放出最熱烈的火花。

姬書意眼睫微顫,輕眨了一下眼睛,那抹驚濤駭浪瞬間變成潺潺靜水,在湖麵安然律動,盛滿了月光。

他緩緩抬手,卻發現原來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輕輕握了一下,讓那股顫意歸於平靜。

曾經想過的,遺憾過的,似乎真的有了圓滿的機會。

姬書意不用再想如何讓謝拂品嘗風月美,因為他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抹風月。

而姬書意……似乎也在聽到謝拂說的那句喜歡時,找到了多次往返這個世界的意義和歸宿。

姬書意握住了謝拂的手,兩隻手交握,似兩根錯位的命運線交織在一起,越過既定的軌跡,跨過該與不該,穿過時空阻隔,無視一切阻礙,堅定地,唯一的,將彼此烙印。

“謝先生說的是。”

“蟲豸不曉山與月,卻知我心悅你。”

他來自時空之外,隻為了捕捉這一抹月光,守它冉冉升起,又從光明到沉寂。

*

“先生,玉衡北街的宋師傅把您要的新式懷表送來了。”少年捧著個禮盒,將它遞到謝拂麵前。

謝拂隨手接過,打開看了一眼。

金色的外科,金色的表鏈,上麵的花紋雍容貴氣,滿身立體花朵,雖是懷表,卻沒有西洋氣,反而滿滿的古韻國風。

手藝精巧,謝拂甚至將尾款加了三成。

少年想了想道:“先生,宋師傅不收怎麼辦?”

“那你就說,這是我心裡對懷表的價位,他不收,就是說他心中覺得這表不值。”

少年離開。

一道身影自身後走近,“你怎麼老使喚那些孩子?”

姬書意想到自己遇到謝拂時,對方也是這般年紀,隻是身材看上去不像。

見姬書意來,其他人便站遠了些,在一個確保謝拂和姬書意說話,他們聽不到,卻又能注意到那邊的情況,能及時上前侍奉的位置。

“沒有父母親人沒有家,就不算孩子。”謝拂隨口道。

姬書意倒茶的手一頓,想到這個世界的背景,不得不承認,謝拂說的是對的。

謝拂接過茶壺,接著將兩個杯子續滿。

“我認識一個攝影師,改天請他過來,給我們拍幾張照片。”

現在的照相還算是新鮮事物,謝拂想拍幾張似乎也很正常。

姬書意雖在想為什麼謝拂突然有興趣,卻又覺得或許從前對方隻是找不到拍照的理由的對象。

他微微抿唇,眉眼微彎,“不如多拍幾張你在台上的樣子,一定能登上那些報紙的頭條大圖。”

也不是他們不想拍,隻是謝拂露麵的次數極少,登台更少,即便真的出現,那些攝影的人也未必能擠進去。“形單影隻,有什麼意思。”謝拂不感興趣道。

算是間接說明,現在想拍是因為不再形單影隻。

姬書意回想自己兩次離開,都沒留下半點能留在腦海中的記憶,便覺得拍照或許真的是一個好辦法。

雖說他覺得自己這回應當不會再消失,但萬一呢?

說到底,對於這個世界讓謝拂忘了他這件事,姬書意是不高興的。

他不在乎這個世界,也不在乎其他人,但他希望自己在乎的人,也在乎他,記得他。

那是他們曾經一起走過的路。

他陪他走過的路。

*

謝拂找的那個攝像師是個外國人,對方對戰爭沒興趣,來到異國他鄉隻是因為好奇並欣賞這裡的文化,想用他的照相機全都記錄下來。

來到彆院時,對方就用蹩腳的中文誇獎彆院的景致,並且向謝拂提出想要參觀的請求。

謝拂同意了。

在對方參觀並照相時,謝拂轉身找到姬書意,“在做什麼?”

姬書意視線從鋪在眼前的畫移開,“隻是覺得照片下的風景,沒有畫裡的好看。”

現實中各有千秋,可以現在的技術條件,注定了照片隻有真實一個優點,連色彩都沒有。

謝拂看了一眼這幅畫,依稀記得它原本是掛在客廳裡的。

“無論是照片還是畫,都不如真實的風景。”謝拂隨口道,他拿起畫,讓人重新將它掛回去,“怎麼想起把它拿出來?”

姬書意視線隨著下人的動作看著畫被抬回去,才回道:“偶然間看見,覺得畫得極好,也不知是哪位畫師畫的,還有沒有其他作品。”

他原本對繪畫興趣不大,在現代接觸更多的就是板繪手繪,國畫隻在博物館、畫廊畫展、網絡看過。

可在這裡,卻仿佛天然對這些東西具有不一樣的感情。

“我畫的。”謝拂看見姬書意表情微微僵住,略呆,眉梢微挑,牽過他的手,“想看什麼以後都有機會,現在先去照相。”

意識堪堪回籠,姬書意沒來得及去想畫的事,便被手上的觸感吸引,垂眸一看,便久久未曾收回視線。

照相很快,並沒有花費多久時間,拍完過後,那位外國攝像師留下來吃了頓晚飯。

既對景致的誇讚後,這位外國攝像師又用雙倍的詞語誇了這頓飯,並且詢問謝拂自己能不能繼續給他拍照一個月,這一個月想要他拍什麼他就拍什麼,而且不要工資,隻要免費請他一個月的飯就夠了。

謝拂最終拒絕了他,隻是將說好的價格倒了一倍,並且將味道不錯的酒樓飯館告訴他。

“才一張就夠了?不想多拍一些?”姬書意問。

謝拂理由十分充分,“比起拍照,我和你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外人打擾。”

洗好的照片,尺寸小的那張被謝拂卡進懷表裡,另一張用相框裝起來,擺在屋裡。

就連姬書意,每每看到照片裡的自己和謝拂,也覺得格外相配。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這個時代有些人結婚,就會穿上正式的衣服,一起拍一張合照,這大約也是最開始的,真正意義上的“結婚照”了。

*

謝拂一個月,有二十幾天都在彆院住,每每這個時候,基本在其他地方找不到他,原本覺得不習慣的戲班裡的人,現在也習慣了。

因為並沒有刻意隱瞞,對於謝拂與彆院住的那位姬先生感情似乎很好的事,戲院裡的人也知道。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麵對這樣的事實,眾人也隻能讓自己儘快接受。

“梅師父,先生不會對戲院甩手不管吧?”有人私下裡擔憂道。

“安心做你的事去!”十五年過去,梅師父現如今也有了皺紋,麵顯老態,偶然姬書意看見時,下意識還會認為這是梅師父的爹。

“先生這樣,對他的名聲不好,我們就這麼看著?不試圖挽救一下嗎?”又有人從另一個方麵擔憂。

“能怎麼挽救?先生都不曾說,想來是並不在意,我們若是打著先生的旗號做什麼,有沒有用另說,但一定會被先生所厭。”

此人的話一出,原本有些心思的人也紛紛安定下來,這些年下來,謝拂在他們心中的威嚴無人能及,聽見可能被厭棄,想想就心顫恐懼,紛紛告辭離開。

那人說的有道理,若是先生在意,定不會讓消息走漏,也不會任由它流傳而不作為,現在的情況,正說明先生心裡其實並不在意所謂的流言蜚語。

也對,能夠創建出鵲橋仙,並且將它發揚到如今地步的,又怎麼會是輕易被流言蜚語裹挾的人?

任它風雨疏狂,亦如清風拂山崗。

原本還對謝拂……的錢蠢蠢欲動陸司令,現在也老老實實不敢再肖想,甚至還讓人壓下流言,生怕哪天謝拂不高興了,終止了兩人的合作。

薛吟養在後院,薛家家教森嚴,尤其是養出一個薛三爺後,規矩更加嚴格,本來不應該知道這種事,可她不知道,安尋日知道啊。

兩人是未婚夫妻,薛家雖然重家教,卻也知道現在外麵的年輕人沒那麼嚴格,就算不為了歸入世俗,也要為了防止未來女婿被外麵其他女人勾引,而徹底將薛吟拋在腦後,而讓兩個年輕人多多接觸。

薛吟如今還不到十六歲,距離出嫁也還有一年半載,提前培養感情,對未來夫妻關係也好。

兩個年輕人倒是沒有長輩那麼多心思,他們幼年結緣,現在又因為薛吟幫安尋日解決了資金問題,兩人關係更好,有什麼話不能對長輩說的,對彼此說卻是沒問題。

從安尋日口中聽到然而姬書意並沒有特定的想看的內容,比起內容,他更在意的是謝拂繪畫本身。

看著對方在紙上揮毫的動作自然流暢,仿佛做過千萬遍。

姬書意腦海中回想起最開始見到對方時,那時的謝拂一無所有。

可現在他,卻什麼都有,也什麼都會。

在過去十五年裡,不僅僅是謝拂忘了他,忘了他兩次。

他也錯過了對方許多許多。

待畫完成,謝拂拉著姬書意的手,用拇指按了印泥,一起在落款印章處。

像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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