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肩上一片雪2(1 / 2)

偽裝深情[快穿] 觀山雪 13468 字 2024-04-02

暮色蒼茫,雪色在夜色的籠罩下,帶著幾分幽暗不明,可正是這分幽暗不明,令白雪的純粹有了幾分深沉意境。

雪夜寂靜,寂靜到剛才的那道聲音仿佛是謝拂的錯覺,可無論是謝拂的耳朵,以及013的提醒,都在告訴謝拂,剛才聽到的聲音並不是錯覺。

夜風簌簌,片片雪花飄落,自謝拂眼前拂過,一片落在眼睫上,輕輕一眨,轉瞬飄落,僅餘片刻冰涼。

在謝拂愣神之際,那道聲音再次響起,帶著雪夜裡的空靈,像是來自天邊,又仿佛來自眼前,四麵八方傳入耳中,沁入心裡。

“你好啊。”

軟軟的聲音本該可愛溫暖,可落在耳中,卻似乎帶著幾分雪夜的冷寂。

“嗯。”謝拂發出一道鼻音,片刻後,才接著道,“你好。”

他收回手,任由那層薄雪在肩上沉積。

雪花不斷飄飛落下,薄雪漸厚,謝拂的肩也漸漸濕潤。

“你聽得到我說話?”那道聲音似乎很驚喜,驚訝又喜悅,聲音裡似乎都帶上了幾分歡快。

謝拂表情不變,隻是用疑惑的聲音問:“為什麼你覺得我會聽不到你說話?”

那道聲音一愣,才疑惑道:“對哦,為什麼我覺得你聽不到呢?”

它低聲喃喃,並不是在問謝拂,也不像是在問自己,而僅僅是低聲呢喃。

謝拂神色未變,“你還見過其他人嗎?”

“人?”那道聲音反問,“就是你這樣的嗎?”

“沒有啊。”軟軟的聲音裡透著懵懂,像個新生的孩子,對世間的一切都懷著好奇與純粹。

“隻有你。”

“隻見到你。”

謝拂似乎笑了一下,卻並不明顯,在雪夜的溫度下,他的麵部肌肉已經呈現出違背他自己意願的僵硬。

可謝拂依舊不想回去。

他將脖子上的圍巾展開,將臉也蒙起來,這個過程中,動作很小心,並沒有將肩上的雪抖落下去。

“你是誰?”

他的聲音從雪白的圍巾裡透出來,帶著幾分失了真的模糊朦朧。

“你的顏色真好看。”那道聲音歡喜地誇讚了一句,隨後又似才響起謝拂的問話,回答道,“我?我就是我啊。”

“這個叫圍巾。”謝拂知道,對方誇圍巾顏色好看,多半是因為這跟它的顏色很相近。

“圍巾?圍巾是做什麼的?”那聲音被謝拂的話帶著,說一句忘一句,想到什麼說什麼,天真無邪。

“保暖用的。”謝拂答道,“你說你是你,可還沒說,自己又是誰?”

“保暖?”聲音好奇不已,卻又想起自己似乎還要回答謝拂,想了想道,“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啊?”

“我剛剛才醒,也沒人告訴我我是誰啊。”聲音困惑又呆萌,若是它有人形,此時一定能讓所有看見的人恨不能將它抱在懷裡揉捏把玩。

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話,為什麼聽得懂謝拂的話,反正就是會,就是懂了。

它像是天地孕育而生,白茫茫一片,純潔無瑕,單純無比。

謝拂看了一眼天邊,夜色將天地籠罩,天地的界限也變得模糊不清,謝拂看不見多少,便被紛飛的飄雪糊了眼睛。

“你在哪裡?什麼顏色?什麼形狀?”

“我?我在你肩上,跟你圍巾一樣的顏色,形狀……我也看不見,反正小小的一片,你找不到的。”

謝拂轉頭望向自己積雪愈深的左肩,似乎微微彎了下唇角,緩緩吐出幾個字,“所以……是你?”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而你是其中億萬分之一。

“你找到我了?”雪的聲音很驚喜,“你真的認識我?”

“嗯,認識。”彆的話謝拂或許還不能說確定,可這一句問題,他卻回答得沒有半點猶疑。

“你是雪,冬天的饋贈,世間的新衣。”

謝拂輕輕閉上眼,寒風刮過他的雙眼,卻帶不走半分暖意,因為他早已經被這天地間的溫度侵染,逐漸與之同化,冰涼無比。

“好聽!我喜歡!”這聲音根本不知道雪是什麼,也不知道雪因什麼而存在,它隻知道自己在了,那就是在了。

它隻知道自己看見了謝拂,那就看見了。

謝拂又笑了一下。

雪,這是名字,卻又不是名字。

“嗯,對,這是你。”

“卻也不僅僅是你。”

“你是雪,地上的是雪,屋頂堆積的也是雪,山尖上的白帽子還是雪,你們都是雪,可它們卻不及你聰明。”

“為了獎勵,也為了區分,你應該有一個特彆的,與眾不同的名字。”

肩上的涼意已經穿過衣服浸入皮膚,透過骨髓。

左肩失去了知覺,謝拂仍麵不改色。

“你說的好像有道理,那我要叫什麼呢?”對於給自己起名這件事,那聲音有些興奮和躍躍欲試,可它也知道,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取什麼名,便隻好期待地問謝拂。

謝拂倒也沒辜負它的期待,被雪染白的眉眼微微彎了一下,聲音自冷風中傳來,卻又似乎帶著一股不同於天地的暖意。

“今天周日,一周的最後一天,你來自今天,就叫小七吧。”

隨口取的名,串聯累世情。

天地皆靜,隻聞我在風雪中喚一聲:“小七。”

*

找到了人,謝拂便放下了那顆心,即便它根本不是人,也不知道何時離去。

他的衣服需要換,他的雪需要輕輕收起,一切都需要他處理。

半個小時後。

院子裡的一塊大石頭上,放著一個金邊琉璃碗,不規則的碗口大約隻有十二三厘米寬,不足十厘米深,它獨自立在雪裡,四周空無一人,唯有碗裡的雪越來越多,越來越深。

小七等啊等,等啊等,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但總覺得應該很久很久,因為壓在它身上的雪已經快要冒出碗口,它還從未被這麼厚的雪壓過。

不過它覺得這應該怪剛才那個人,誰讓那人走之前不僅放了它進去,還捧了好大一捧雪進來,壓在它身上,它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哦,它好像不用喘氣?

謝拂自樓上下來,換了身衣服,羽絨服保暖效果比方才的大衣好很多,即便被雪覆蓋,也不會浸濕滲透進去。

唯一沒變的,似乎是那條白色圍巾,依然遮擋著他的脖子和臉。

“你終於回來了!”小七的聲音有些著急,“我都快等化了!”

謝拂將碗端起,觸及到碗的指尖一片冰涼,“化在哪裡?”

“你來找啊,找不到我。”聲音裡似有些期待和得意,它似乎很喜歡跟謝拂玩這種類似於躲貓貓和猜猜猜的遊戲,之前謝拂將它從肩上轉移到碗裡時,它便讓謝拂猜它在哪兒。

白雪堆積在一塊,片片交融,又如何能分清。

謝拂沒找到,將那一堆雪都裝了進去,可它似乎沒玩儘興,現在還要謝拂繼續。

謝拂嗯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找不到你。”

隨口一句話,明明不帶什麼情緒,卻又似乎帶著幾分無奈和歎息。

“我就知道。”小七聲音裡更顯得意,仿佛自己跟謝拂的遊戲贏了。

謝拂說得無情,小七當成遊戲,明明沒人難過,卻莫名令人傷心。

這個世界的謝拂,知道小七的存在,聽得到它的聲音,卻看不分明它的模樣,更無法觸碰它的身體,即便離得這麼近,也無法感知對方的溫度和氣息。

“你用來裝我的是什麼?它好好看。”小七才不會說自己隱隱有些羨慕,但是它的羨慕聲音裡根本藏不住。

不規則的金邊像綿延不斷的山脈,起伏不平,卻又各有風姿,透明的碗體能夠映出所有顏色,磨砂感讓它像高高的雪山,朦朧又壯觀,瑰麗無比。

小七隻是一片雪,除了白,還是白,沒有彆的顏色,沒有彆的質感,也沒有這個碗堅硬。

“它是碗,是用來裝食物的工具。”謝拂解釋道。

在小七眼裡漂亮又偉大的物品,不過是一隻碗。

它或許漂亮一點,特彆一點,卻遠比不上小七珍貴又美麗。

可世間許多都如此,你羨慕著彆人,彆人又羨慕著你,價值得失,唯有自己的心才是唯一的標準。

“你喜歡的話,把它送給你。”謝拂不在乎一隻碗,且本來也是給它用的,說這麼一句能讓它更開心,似乎也不錯。

“真的嗎?”小七有些驚喜道,“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謝拂笑了笑,什麼也沒說,類似的話他早聽過無數次,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聽他依然有新的感覺。

“我剛剛聽到裡麵有人在說話,這裡還有其他人嗎?”小七似乎有些好奇,想看看彆的人是什麼樣。

謝拂眉眼間淺淺的愉悅不著痕跡淡了下去,“不是,那是電視的聲音,這裡除了我,沒彆人。”

“電視?電視是什麼?”小七又好奇了,似乎在跟謝拂認識後,它隨時隨地,無時無刻不在對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上的所有東西產生好奇。

“電視,就是有人在裡麵說話,講故事。”謝拂也知道,這片雪大概理解不了什麼叫拍攝,什麼叫劇本,隻能簡單直接地解釋道。

“故事?我可以聽嗎?我也想聽。”小七期待地詢問。

謝拂頓了頓,才繼續說:“不可以,屋裡溫度高,你會化掉。”

小七愣了愣,半晌才出聲,“哦……”聲音裡慢慢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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