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家夥洋洋得意的林公子:“……”
嗬嗬,笑吧,以後你就笑不出來了。
所有人都被那個家夥的模樣給騙了,沒人知道謝拂的本性有多可怕,作為當事人,林公子絕對有資格證明,當初他就是差點被對方給殺死。
那個人,是會殺人的。
因為謝拂林公子最近都老實了很多,故意跟彆人作對這種事都沒做了,誰知道招惹的下一個人是不是也跟謝拂一樣是個隱藏的瘋子?
他這條小命可金貴著,才不能被毀在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人手裡,彆說小命了,他的臉他的手他的臉他身體的每個地方都比他們金貴多了,損失一點都是他虧,要真出了事,就算家中能替他報複回來,萬一他的損失無法彌補,那可就是虧一輩子的大事!
“我還有事,先走了。”
惜命的林公子決定不跟這種危險分子待在一起,萬一被誤傷怎麼辦?
“這姓林的是在丟了一次臉後就變性了?膽子這麼小,白白浪費了林家的地位背景。”林公子走後,先前說話那人的聲音便帶上了嘲諷和嫉妒。
身後的小廝沒敢說話。
“我要你查的東西查到了嗎?”他問。
小廝恭敬道:“回少爺,小的已經查過了,謝家那位從前並未做過什麼惡事,想要詆毀,恐怕有些難。”
那人皺眉,他家與謝家同為商戶,且在生意範圍內有些矛盾,同樣身為被家中推出來的繼承人,謝拂有親爹護著,什麼苦都沒吃過,他卻要跟一群兄弟鬥爭。
他不甘心,還嫉妒,所以在針對謝家的事上,他並未想過合作共贏,他就是要把謝家和謝拂踩下去。
“沒有還不會編造嗎?百姓們能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他們不過是想看熱鬨罷了。”
隻要製造熱鬨給他們看,無論真的假的,他們都會非常樂意幫忙傳播。
這人這麼想著,便也這麼做了。
他安排人在坊間散布流言,有說謝拂私下性情惡劣,陰晴不定的。
有說他因為之前的身體殘疾,心理變態,私下打殺不少丫鬟仆從的。
還有說他不近女色,是因為他根本不喜歡女子。
前麵暫且不論,可就後麵這個,落在謝拂耳朵裡,他都有些想要感謝對方。
*
“少爺,您要報複回去嗎?”管家見謝拂臉上都沒有生氣,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當然。”
感激歸感激,謝拂認為,公平地贏過對方才是對他的最大尊敬,好讓那人知道,他自己究竟有多差勁。
之後,便是一係列商業行為,將那暗中搞事的商戶擠兌得差點關門大吉。
最後還是對方在長輩的帶領下,親自上門負荊請罪,說的話還十分好聽。
“這孩子一時走錯路了,我在家裡是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這不,綁著他上門來向你們認個錯,我保證,今後他再也不會出現在令公子麵前!”這位長輩在笑著,可那笑容便是謝拂看著都有些不忍心。
“令公子想法倒是頗為有趣,想來將來想到的辦法會更有趣。”謝拂淡淡道,最終也沒說原諒還是不原諒。
直到對方帶著人離開,謝老爺才巴巴湊到兒子身邊,“阿拂,你到底想怎麼做?”
說好了要放手讓年輕人闖,謝老爺便對謝拂放手,而他的決定也沒錯,在他放手的這段期間,謝拂雷厲風行,處理事情極快,剛來便將一些鋪子的銷售提高了一個台階,如今謝家許多鋪子的人已經承認了謝拂的能力。
“不怎麼,有的人做錯事,就該要付出相應的懲罰。”很顯然,謝拂認為自己沒錯,他本來也沒錯。
不過,他也打算隻做到如此了。
“我兒說得對!這種人不能姑息!免得時候還會做出更大膽的事。”
自己兒子被對方在背後暗戳戳編排誹謗,謝老爺想想就氣,他親自跟進衙門的進度,非要將對方查個底朝天。
自家兒子這麼好,卻想著暗中散布那些流言,彆人就是嫉妒!嫉妒!
這麼想著,謝老爺就更讚成兒子的決定了,想看看他們後悔莫及的樣子。
然而,就在他暗戳戳高興時,卻聽見謝拂的聲音。
“爹,若是那些流言中,有些並非單純是流言呢?”謝拂問。
謝老爺明顯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什麼?”
謝拂抬頭看他,神情平靜坦然卻認真。
謝老爺見他這麼鄭重認真的模樣,不知為何,心裡顫抖了一下,他忍不住抹了把正在冒汗的額頭,磕磕絆絆道:“爹,那些流言裡,也有一些是真的。”
“你你你……你先讓我想想!”謝老爺渾身緊張,有些猜不透兒子口中的真的是指什麼,或者說是不敢想。
奇怪,明明兒子至今也沒做過什麼忤逆他的行為,怎麼偏偏麵對他的時候,謝老爺就覺得對方極有可能暗戳戳搞了件大事呢?
對兒子這麼不信任,這可不行。
說不定,就隻是什麼對下人不好,喜歡去戲院這種事呢?
這麼一想,心中便又放鬆許多,他暗暗鬆了口氣,笑著寬慰道:“阿拂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知道你最是懂事,怎麼會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哪裡就值得這麼鄭重其事了?”謝老爺笑著道。
謝拂看了他一眼,緩緩道:“或許,這回真的要讓爹頭疼了。”
他深情泰然自若,說出的話卻讓謝老爺直接在原地僵硬石化,最終碎裂成一塊一塊,再也拚湊不起來。
“我不近女色,隻因喜好之人為男子。”
謝老爺:“……”
謝老爺:“…………”
謝老爺:“………………”
“爹,您沒事吧?”謝拂看著石化的謝老爺問道。
還沒事?
聽聽他說的這話,在扔下這麼一個大雷之後還能麵不改色心不跳,鎮定自若地問他可憐的老父親有沒有事?!
謝老爺覺得自己沒有捂著心口倒地已經是心臟堅強了!
他大喘氣看著這個兒子,看模樣乖巧聽話,卻在背地裡給他搞出這麼大的事來!
“你……你……”
“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謝拂抬眸看了他一眼,“爹您麵色紅潤,氣息悠長,顯然還未到壽數將儘時。”
謝老爺:“……”
他覺得自己現在喘不過氣來了,“你這是要我謝家斷子絕孫?!我一把老臉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
謝拂神色淡定道:“可我怎麼聽說,您後院有兩位姨娘已經懷有身孕?”
謝老爺:“……”
他喪妻十多年,雖未娶妻,卻也並未一直守身如玉,後院有幾個姨娘都是老人,他平時不太愛去,但是兒子病好後他飄了,兒子接手家業後他閒了,愛跟人炫耀兒子有多好有多貼心,老朋友們都不愛聽,幾次上當後乾脆斷了跟他的來往,因此,他便時常去後院跟姨娘們瞎扯淡。
這聊著聊著,又是有正當關係的男女,可不就聊得更深了嗎?
思及此,他當即哭了起來,哭得肝腸寸斷。
“阿拂,阿拂你聽爹解釋啊,爹絕對沒有給你多生幾個弟弟爭奪家產的意思,你也彆因為這兒就故意說自己有龍陽之好,你你你……讓我怎麼去地下見你娘啊!”
謝拂:“……”
對於一個大男人,還是謝老爺這樣中年老男人,能夠哭成這樣淒慘的模樣,也是謝拂沒想到的。
“您多慮了。”
“我並非是因此才說這樣的話。”
“而是事實。”
“希望您能成全。”
若是不能,那也是必須能的。
謝老爺收了哭臉,板著臉道:“不許,我不答應!”
“你們幾個,把少爺給我看住了,不許他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見麵!”他認定兒子是在談生意時被人領著去了一些不正經的地方,見了一些不正經的人,才會被帶歪了。
下人們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謝拂沒什麼反應,大約是心裡確定,對方遲早會答應。
“我要去找虞大夫來,讓他給你看看是不是哪裡生了病,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怎麼能一夕之間就變了?”謝老爺暗暗嘀咕。
謝拂:“……”
一些見過謝拂和虞暮歸相處的下人們:“……”
老爺,您這是嫌棄彆人偷吃不夠快,還主動把肉包子送到人家嘴裡啊。
*
“虞大夫,您可要救救阿拂啊!”謝老爺哭喊著來了裕安醫館。
虞暮歸當即丟下手裡正在搗的藥,急忙起身緊張問道:“謝公子怎麼了?”
謝老爺心中微頓,怎麼這虞大夫見到的是他,第一句關心的卻是他兒子?
是不是哪裡怪怪的?
不過他也沒多想,還是兒子的事占了上風,很快便道:“那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要跟我說不喜歡女子,要學那些不入流的家夥,沉迷龍陽,這可如何是好?!”
虞暮歸:“……哦。”
“虞大夫,您怎麼這個表情?都不震驚擔憂的嗎?”他可是聽說虞大夫與兒子做了朋友,才急忙跑來,想讓虞大夫勸勸兒子的。
“我、我擔心啊。”他擔心謝拂有沒有事。
“我也緊張著。”緊張謝老爺要是知道那個跟他兒子一起搞龍陽的就是自己,會不會派人先打斷他的腿。
“這樣,您先彆著急,我先幫您去問問?”
謝老爺壓下心中怪異的感覺,點頭應道:“好好,那我在家中等您。”
說罷,他便又匆匆離去,也不知是不是擔心兒子要去一些不正經的地方鬼混。
*
“師兄,這都什麼啊?你是大夫又不是街坊大爺大媽,愛調解街坊鄰居的關係,人家父子的事兒跟你有什麼關係?讓你去解決,也太沒道理了吧?”韓茯苓皺著眉道。
“梆!梆!梆!”搗藥聲重重地在屋中響起。
韓茯苓轉頭看向蔣瓊玉,“你做什麼呢?不高興乾活可以不乾啊,就是沒工錢拿。”
蔣瓊玉咬牙,“沒!有!”
“我、特、彆、愛、乾、活!”
真的特彆愛乾,如果這搗的是那個眼見著又要搶走他偶像的家夥,那就更好不過了。
虞暮歸看了蔣瓊玉一眼,沒心情安撫對方受傷的粉絲心。
他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有帶上藥箱。
“跟我無關我自然不會趟這攤渾水,可要是,跟我有關呢?”他語氣悠悠道。
韓茯苓傻了,“師兄你沒事兒吧?怎麼就跟你有關了?是你讓那謝少爺斷袖龍陽?還是你導致他見了一些誘導他的人?”
這分明就是人家家事啊,師兄是不是腦子壞了?
一旁同樣聽完了全程的阿尋卻忽然有了不同的看法。
他回想當初看著師兄跟那位謝公子相攜而行的畫麵,一個荒唐到幾乎不可能的想法忽然湧上心頭。
不、不會吧……?
他條件反射地搖搖頭,堅定地認為自己想錯了,師兄怎麼可能……以前也沒見他有這種傾向啊……
虞暮歸掃了他一眼,令他迅速低下頭去,不敢深想。
然而虞暮歸卻沒有再讓他們猜測,他笑了笑,用一個輕鬆玩笑般的口吻道:“怎麼不能猜得更大膽一點?”
“萬一,我便是那位勾得謝公子不近女色,忤逆親爹,也要公然承認的心上人呢?”他笑眯眯的模樣像極了開玩笑,然而這玩笑裡的話,說出來卻令人心頭一跳。
韓茯苓當場便傻眼。
阿尋緩緩閉眼,心道果然。
蔣瓊玉搗藥的聲音更重了,心裡一口一句狗男男,天天就知道撒狗糧,他一點也不想吃這份曆史狗糧好嗎?!
還有,到底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原本要在十幾年後才在一起的人,如今竟然這麼早就兩情相悅且眼見著就要公開了?!
他期待的戲份還有嗎?
“不……不可能吧?”
“師兄,你可彆跟我們開這種玩笑,看罷阿尋嚇得汗都出來了,你要是真的有龍陽之好,阿尋不才是最危險的嗎?”韓茯苓嗬嗬笑道。
虞暮歸:“……”
雖然但是,他並沒有饑不擇食好嗎。
“總之就是這樣,我告訴你們,你們也看著辦,接受不接受都不影響結果。”虞暮歸直接道。
謝拂都能對謝老爺坦白,沒道理他還要藏著掖著。
無論結果如何,總歸有件事是要大家都知道的。
那便是謝拂是他的,而他也是謝拂的。
*
虞暮歸走後,韓茯苓差點腿軟跌坐在地上,阿尋忙緊張扶著她,“師姐你怎麼了?”
韓茯苓擺擺手,虛弱道:“沒、沒事……”
她就是突然想起來自己在背後偷偷摸摸編排過謝家公子多少次,一時被嚇到了。
她抹了抹額頭,心有餘悸地問阿尋:“我是不是說過謝公子壞話來著?”
阿尋:“……”
“我是不是還調侃過師兄和謝公子的朋友關係來著?”
阿尋:“阿這……”
韓茯苓欲哭無淚,“難怪師弟你經常被師兄針對倒黴,他這是隔山打牛,借你報複我呢!”
阿尋:“……”怎麼說呢,雖然是事實,但這麼說起來,那可就不好聽了啊。
蔣瓊玉全程麵無表情。
他並不想知道自己在謝拂和虞暮歸的關係改變中起到了怎樣的作用。
真的一點也不想,謝謝。
虞暮歸原以為謝拂被禁足,一定可憐兮兮地被關在屋裡,外麵裡三層外三層包裹著不讓人出來,心裡還擔心。
然而到了之後,卻看見謝拂悠悠閒閒躺在院子裡的躺椅上,身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茶水點心,下人們都守在院外,沒有命令不敢進來。
這小日子過得很平時沒兩樣,甚至因為前段時間一直在忙謝家的商鋪,現在比之前還要悠閒舒適。
見狀,虞暮歸鬆了口氣,笑了起來。
“謝公子,不是被禁足嗎?”
謝拂示意他過來,待虞暮歸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摟著對方的腰,微微笑道:“嗯,是禁足。”
他不出院子,便算是禁足了。
這裡的下人對他服服帖帖,唯命是從,虞暮歸哪裡看不出來,這人分明沒有被禁足,或者說,謝老爺吩咐了,但是沒成功。
而謝老爺估計忙著跳腳,想方設法要兒子“回歸正途”,也沒注意到自己在謝家的話語權在降低。
“你喜歡哪處院子?”謝拂指著謝家的院落分布圖問。
虞暮歸失笑,這親爹還沒搞定呢,就想著要在哪裡布置婚房了嗎?
“都可以。”
謝拂聞言便也點點頭,並未再多問。
他握著虞暮歸的手,抓著他,貼上自己的心口。
感受著掌下平穩的心跳,虞暮歸好奇問:“怎麼了?”
“比平時快了幾拍。”謝拂道。
“想到成親,它便會快一點。”
“虞大夫,你說,我這樣,是不是高興?”
“又……算不算愛你?”
他認真地看著虞暮歸,後者對上他的目光,卻輕易察覺到自己胸膛中比謝拂快了幾分的心跳。
他璀然一笑,俯身低頭在謝拂唇上一吻,“謝公子,不必懷疑,相信自己。”
“你真的有在認真愛我。”
謝拂笑了,淺淺勾著唇,淡淡應道:“嗯。”
“我……”
“很高興。”
能愛你,我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