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卉聽到章盛庭也在,不自覺地眼睛一亮。她忽然覺得,自己複職有望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她總覺得章盛庭和於氏很不一樣,他是個讀書人,自然更加明事理,卻又沒有一般讀書人的清高和迂腐。聯想之前二人為數不多的交集,章盛庭對她的工作應該是滿意的,如今應該也會同情她才是。
想到這裡郭卉忽然有些好笑,人家一般都說是女主人心軟,她怎麼反倒把主意打到男主人身上去了。
經過之前自己住的房間門口時,郭卉偷偷看了看,卻發現門緊閉著什麼也看不到,隻得作罷。
不多時來到於氏房門口,英子讓郭卉在房門外等候,自己先推門進去了,就聽裡麵講話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英子端著兩個托盤走了出來,身後跟著段德家的。
英子和郭卉點了點頭就走了,段德家的打量了郭卉一眼,說道:“趙家娘子,進來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聲音裡聽起來有些疲憊,郭卉看著她好像也比之前要瘦了一些。
郭卉笑著點了點頭,“段媽媽這些天沒見倒越發的瘦了,想來是服侍太太和小姐太用心,您自己也要顧著點兒自己的身體才是。”
段德家的低聲念叨道:“人上了年紀了也沒辦法……”一前一後地和郭卉走進了屋子裡。
一進屋一股子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郭卉不由得皺眉,看來於氏的身體確實不大好……
來到裡間,就看到於氏和章盛庭正一人一邊坐在圓桌前。郭卉連忙低下頭,不遠不近地站到桌前,恭順道:“見過老爺、太太。”
章盛庭先發話了,“趙家娘子有許久未見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仿佛是見到了老友。
郭卉也不敢抬頭直視他,“多謝老爺還記得我,有一個多月了,我也甚是掛念老爺太太還有小姐。”
於氏卻忽然冷冷哼了一聲,“你也不在我家做事了,掛念我們做什麼,我們可也承受不起。”
果然像英子說的,於氏這脾氣好像可不大好啊。郭卉抬頭看向於氏,卻在看到於氏的時候暗暗心驚,也就一個多月沒見,於氏居然消瘦了這麼多。若之前還隻是纖細苗條,現在真可算是形銷骨立了,原本就不大的瓜子臉上好像沒剩下幾兩肉,下巴越發地尖了,眼睛倒是被襯得變大了幾分,卻沒什麼生氣。
看來於氏的病非但沒有變好,還更加嚴重了,郭卉心裡暗道,臉上的笑意卻帶著三分動容七分誠摯,“即便我這些日子沒在章家做事了,卻也永遠不會忘記之前在章家太太和老爺對我的厚待,這是要感恩戴德一輩子的事,怎麼敢忘呢。”
於氏並不領情,沉著一張臉上下打量了郭卉一番,又把頭扭開了。
章盛庭顯然已經習慣了妻子如今說話的樣子,問郭卉道:“趙家娘子,今天來所為何事?”
郭卉又在心裡暗暗道幸虧今天有章盛庭在,不然看於氏這樣子還真是很難說,想著便答道:“我回家中去這些日子,每日裡都忍不住會想起小姐,不知道小姐如今怎麼樣了,可有好好吃奶,半夜裡會不會還是哭鬨,是否又長大了,想著想著竟然掛念不已。”郭卉說的並不全是場麵話,這些時間裡,她確實經常會想起章茜文那個漂亮寶寶,好幾次夜裡做夢被她的哭聲吵醒,醒來後發現自己孤身一人在家中,既會鬆一口氣,又會覺得有幾分失落。“雖然我已經沒有在小姐身邊了,但還是希望小姐能好好的,隻可惜我再沒有辦法為小姐儘哪怕一分力了。我想了又想,就去裁了布來親自給小姐做了兩身衣裳,隻盼著這兩件衣裳陪伴在小姐身邊,代替我儘一儘心意吧。”郭卉說罷將手中包著衣裳的包袱打開,上前兩步放到了桌上。
章盛庭隻是看了一眼那衣裳,於氏卻盯著打量了起來,見衣服用料和做工都是用心的,臉色才變好了一些。
章盛庭笑道:“還要多謝趙家娘子費心了。”
他自然也知道郭卉此番前來所謂何事。葛二家的在家中鬨雞犬不寧的,他也頭疼得要命,然而他畢竟是個男人,始終不好落下臉麵去嗬斥她一個婦道人家,隻是不痛不癢地說了她幾次。葛二家的連刻薄的於氏都不怕,又何曾會把這個謙和的老爺放在眼裡。
於氏曾經把葛二家的叫去好生教訓了一通,葛二家的也隻是麵上應著好聽,一轉身又我行我素,逼急了就把王氏搬了出來,嚷嚷著自己是親家夫人找來的,她怎麼的也不能折了親家夫人的臉麵,這樣一說就連段德家的也不好說她,隻把於氏氣個夠嗆。
終於於氏還是沒辦法再容忍葛二家的這樣的人在自己的家中,生了要把人辭了的心思。隻是被葛二家的這樣一鬨,她都有些厭煩了再去找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自己給自己惹了不省心。加之如今要找個合心意的奶娘也確實不容易,她和段德家的一合計,卻又談到了郭卉。郭卉除了隱瞞了女兒的事,在他們家的時候,做的事倒也挑不出多大的錯來。
無奈之下,於氏也動起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