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乾事啊,那你趕緊上車,咱們這就回去,我這剛拉了化肥,味道有點大,你可彆介意啊!”
曾尛回頭一看,還真是化肥,倒是沒想到現在就有化肥了。
“老鄉,咱們這化肥是按村分的,還是按生產隊啊!”
“按村分的,一個村就分了這麼三袋,都是緊著良田撒的。”
一袋是五十斤,三袋也就一百五十斤,一百五十斤一個村,還真是稀缺的很。
曾尛想到自己先前查的資料,華國是一個農業大國,對於種地方麵的知識,如栽培、育種、收集和使用有機肥等,都有著悠久的曆史和豐富的經驗。
在傳統農業生產中,有機肥從資源到肥料製作,自古以來,就是土生土長,自給自足,自己製作,自己施用。
有機肥在我國農業生產中一直占據著主要地位。
20世紀50年代我國基本上是使用有機肥,所謂有機肥,除了人、牲畜的排泄物外,還有一些玉米杆、麥秸稈、水稻杆漚爛形成的肥料。
60年代中期,有機肥仍然占據肥料總投人量的80,化肥隻占193。
當時的化肥,確實不能滿足農業生產的需要。
所以城裡麵大早上或者大晚上,總是能看到鄉下拉著糞車進城掏糞種地。
就是因為肥料不夠用,若是距離城市近的話還行,可若離得遠呢,難道還要折騰幾天再折騰回來?
現在的糧食還處於天然無公害的階段,到七八十年代左右,化肥就開始逐漸增多了。
後世農村家裡的農家肥被專業掏糞的掏走之後,要麼直接放到了河堤上,要麼就流到了荒郊野外,很少有人再一擔一擔的往地裡麵擔的,一方麵是因為人們懶了,另一方麵就是種地的少了,化肥多了,有便捷的,誰還折騰賣弄體力活呢?
在北方一些地區,一年種兩季,冬小麥是6月收獲,收獲後種上玉米,玉米10月份收獲,之後種上冬小麥,到來年6月收獲,如此反複。
可是種著種著你就會發現,種小麥的地,等到小麥一收,就空置下來了,很多人都不種玉米了,因為玉米收獲沒有小麥用收割機收獲的方便,玉米需要人去種,人去收,即便有玉米收割機,很多人也不願意折騰。
除了覺得在地裡麵刨食沒有外出打工掙錢外,還有一個原因是每年地裡麵買糧種、打藥、澆地、撒化肥的成本,和賣了糧食之後的價錢差不多,算清楚了這筆賬,大家誰還去種地呢?
小麥收獲後,他們直接存到麵粉廠的麵點兒,平時都能去取麵或者麵條,玉米卻隻能賣,賣的價格還不高。
所以北方很多地方的地,到種玉米的時候,都空置了下來,還有的乾脆種上了綠化帶裡的那種綠植,每年隻需要定時定點兒的澆水,除草,賣出去的價格,卻是種糧食的好多倍,換做是你,你會選擇種什麼?
思緒回到現在,曾尛看著道路兩邊已經發芽的樹木和灌木,再看這彎曲不平的山間小路,忍不住問道。
“老鄉,從鎮子上到馬家村需要多久啊?”
“步行的話大概三四個小時吧,趕著牛車稍微快一點兒,但也得一個多小時。”
“你們每年上交完稅之後,留下的糧食夠吃嗎?”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對方好像有了一瞬之間的卡頓,隨即憨直的扭過頭朝她笑笑。
“夠了夠了。”
那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上,是莊稼人最老實本分的憨厚笑容,可她分明從他的笑容裡,看出了些許的苦澀。
曾尛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她知道她作為上麵下來的乾事,人家未必一見麵就給她說實話。
“咱們村有孤寡老人嗎?”
“有啊,有的,好幾位呢,有的是兒子年輕輕輕的就得病死了,也沒留下個後,這得虧還有閨女時不時的回來看看;
還有一家是兒子出去當兵,一年到頭也回不來一次,家裡啊全靠隊裡麵照顧著,他們家就那一個兒子,好在人家兒子爭氣,有津貼,倒也過的不錯;
另外一家這個,是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腦子,雖然不算孤寡,可也差不多了,因為老頭子一早走了,就剩下個老太天,還得伺候老小孩兒,五六十歲的年紀了,還天天下地乾活,唉,說起來,他們才是最可憐的那一家!”
這位老鄉明顯沒有明白孤寡的意思,他說的這三個,按理說都不應該算是孤寡老人。
“老鄉,我說的孤寡老人,是指沒有配偶,沒有子女,日常生活沒有人照顧的,咱們村有這樣的情況嗎?”
“哦~~,你說的是這個意思啊,對不起,我理解錯了,我還以為指的是那種沒人照顧的呢,你說的這個情況我們村前些年有,可是後來老人沒了,情況也就不存在了。”
“那有沒有生活特彆困難的人家,比如家裡有長期病患,孩子上不了學,吃不飽穿不暖的這種?”
“哎喲,你要是這麼說的,那可就多了,好多人家的孩子都上不起學呢,吃不飽睡不暖的情況也時有發生,長期病患的村裡有個四五家,”
……
一個小時後,等曾尛站到馬家村村委,看著眼前這個破敗的小山村,終於明白馬毅大叔說的窮是什麼意思了。
這個村子雖不至於像先前駱駝嶺那樣隱藏在深山的最下麵,但也是大山深處的人家。
不過站在村口往裡麵看,望著茅屋上方升起的嫋嫋炊煙,有一種水墨畫的既視感。
美,倒是美麗的很,可是窮,卻也是窮的毫不誇張。
從村口到村裡麵的房子,是由下到上的走勢,而且主要的路上都鋪就了石頭路,村裡大部分都是茅草屋,她來的時候,好多人都朝她這邊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