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織廠
“海洋哥,芬芳姐今天還沒來上班嗎?”楊美麗用深情的目光看向對麵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柔聲問道。
“沒來,聽說是請假了,不知道她怎麼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待會下班我準備去她家看看。”男人有些不滿地回道。
“海洋哥,那個,那個……”楊美麗欲言又止,一臉為難的樣子。
黃海洋疑惑地問:“美麗,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楊美麗眼睛不敢直視他,卻惹得黃海洋更好奇了,心中也升起不好的預感,“美麗,你是不是知道芬芳發生什麼了?”
“海洋哥,沒,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車間裡還忙,就先回去了。”楊美麗立馬驚慌失措地要走。
黃海洋見狀更不能讓她離開了,上前拉住她的胳膊,鄭重地問道:“美麗,你都知道些什麼,跟我說實話!”
“海洋哥,我……”
“說真話!”黃海洋打斷她的話,語氣又重了幾分,見她的樣子,一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海洋哥,本來我是不想說的,這畢竟是芬芳姐的私事,可你跟芬芳姐訂了親,我也擔心你受到傷害。”
楊美麗雙眼含淚,一臉疼惜地看著黃海洋道:“海洋哥,我昨天聽車間裡的同事說有人看到芬芳姐跟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衣衫不整地糾纏在一起……”
後麵的話沒有說下去,黃海洋的臉已經黑了,“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我同事說是有人親眼看見的,她平時從不說謊的,就在廠子附近那片民房。”
黃海洋說了句“我知道了”,就轉身要去隔壁辦公室找領導請假。
楊美麗慌亂地拉住他,“海洋哥,這事要是芬芳姐知道是我告訴你的,肯定會覺得我……”
“放心,我不會說出你的。”黃海洋此時滿心都是憤怒,根本顧不得楊美麗,自然也沒有看到身後她那高高揚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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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依依可不知道針織廠發生的事情,她在新義村村長王貴富家吃過了晚飯後,就去房間睡覺了。
沒辦法,這大半天折騰的太累人,連趙香蘭和王貴富在一邊打下手都累了個夠嗆。
第二天天亮,張依依不舍地跟王家人道彆,準
備把昨天收上來的幾百斤糧食裝上馬車就離開。
恰逢這時,不遠處跑過來一個小姑娘,一邊跑一邊喊著“依依姐”,張依依好奇地望過去,趙香蘭在一邊解釋,“這是昨天那位王大娘的孫女王丫頭,估計是來送你的。”
張依依恍然大悟,看見跑到眼前皮膚曬得黝黑、瘦得皮包骨頭的六七歲小姑娘,心疼的同時,巴掌大的小臉帶上了溫柔的笑容問道:
“丫頭,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王丫頭昨晚忙碌了一夜,早上緊趕慢趕終於見到了好人姐姐,卻有些膽怯了,聲音很小,“姐姐,謝謝你給的布。”
張依依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不用謝,聽說你是個懂事孝順的姑娘,這是姐姐獎勵你的,以後你也要好好照顧奶奶,好嗎?”
王丫頭連忙點頭,自從她父母去世後,跟奶奶相依為命,村裡人罵她掃把星的不少,還有人明裡暗裡欺負她,隻有村長叔和嬸子對她們不錯,但也從來沒人這麼光明正大地誇過她,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多餘的累贅,好人姐姐的話讓她的眼眶頓時盈滿了淚水。
張依依更加心疼了,昨晚她已經聽說了這丫頭和她奶奶的事情,王丫頭從小沒了父母,被封建的村裡人罵掃把星、克人精,一老一小兩人要不是有村長家時不時地照顧,想來也活不下來。
王丫頭是個乖孩子,王村長和香蘭嬸子也都是好人……想到這裡,張依依回頭悄悄跟身後的趙香蘭囑咐了幾句,趙香蘭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隨後鄭重地點了點頭,張依依這才放下心來。
在糧食差不多都裝好車後,王丫頭悄悄拉著張依依的手扯了扯,“依依姐姐,這是我親手做的,送給你。”
張依依低頭一看,手中竟有一對桃核雕刻的水滴形吊墜,兩個吊墜合在一起,上麵的圖案恰好是兩條相對的小魚,跟前世的錦鯉模樣極像,胖胖的Q版身子很是可愛,她第一眼看過去就喜歡上了。
抬頭看到王丫頭忐忑的神情,張依依對她微微一笑,“謝謝丫頭,我很喜歡,你很厲害呢!”
稍微頓了兩秒,她右手緊緊握住丫頭的小手,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在南方有種水果叫‘牛甘果’,剛吃上
去的人都覺得它又苦又澀,可繼續嚼下去,挺過了那點子苦澀,卻有種美妙的清甜,越嚼愈有味道,人生也是如此,我相信你!”
再次告彆村長一家後,張依依上了馬車緩緩離開,圍觀送行的人群漸漸散去,隻有一個蠟黃瘦弱的小姑娘,緊緊攥著手心的兩塊大白兔奶糖,不舍地站在那裡,眼神中卻充滿了堅定。
離開的張依依此時並不知道,她在趙香蘭那裡給王大娘家留下的一百斤糧食對她們來說起到了多大的作用,還有她臨走時對王丫頭說的那番話,在丫頭未來的日子裡,都如同黑暗中的明燈一般,點亮了她的一生……
還有十多分鐘到中陽鄉,張依依把馬車上的糧食都卸到路邊,說有朋友過來接,就讓馬車先走了。
直到周圍半天再沒有動靜,她才悄悄地將糧食都收入空間,自己也鑽了進去,昨晚睡在陌生的地方,並沒有休息好,她準備在空間裡補個覺,再去附近幾個鄉鎮看看。
因為介紹信開的是洛市,所以她隻能在洛市範圍活動,本來她是不打算去那麼多地方的,畢竟她又不是真的缺糧食,可王大娘和王丫頭的事情讓她有所觸動。
既然她有倉儲基地在,能多做些就多做些吧,彆的幫不了,在黑市多散布些平價糧,還是能做到的,反正她即使提前完成了任務,也不好回去太早,就當旅遊了。
接下去的十來天,張依依穿行在洛市轄下條件差的幾個鄉鎮,除了暗中給孤寡戶留下一些糧食外,基本都是先去供銷社看看供應情況,再到當地黑市低價賣糧食。
賣糧仍然是每人限購四斤,加在一起,陸陸續續竟然賣出了有十來萬斤粗糧!
於是,沒多久,洛市多地的孤寡貧困戶家中都突然多了二十斤糧食,在夏糧還沒下來這兩個月,成為了他們的救命糧。
與此同時,很多鄉鎮的人們都傳說著黑市有人大量低價出售糧食,弄得當地政府專門嚴查了各自的糧庫一番,生怕有人發國難財,倒賣國家重要財產,這一波下去,還真的查到一些做了不法勾當的敗類,結果自然是被嚴懲!
當然,得到實惠的除了買到糧食的當地人民,還有像張依依一樣,來自國內其他受
災地區的采購員,他們因此在洛市多收購了不少糧食回去,極大地緩解了各自廠子裡的饑荒問題。
出來快半個月了,張依依才回到洛市,她想起林國棟的囑咐,就找到郵局給他去了通電話。
“喂,你好,麻煩找一下林國棟副局長。”
這兩天公安局有個大案子,領導們都在開會,接電話的是負責值守的吳翠枝,她聽到電話裡麵嬌柔的聲音,還是找林副局長的,頓時心生厭惡,語氣十分惡劣地回道:“林副局長不在,你有什麼事?”
張依依頓了頓,她還真沒想到這種情況,這是公安局的電話,並不是前世人手一部的手機,人家要是忙的話,她自然是不好打擾的,“哦,也沒什麼……”
還不待她繼續說下去,對方就把“啪”地一下把電話給掛了!
張依依:“……”
好吧,人家公安局肯定是太忙了,案子多,影響人家工作了,算了算了,被掛斷電話而已,不生氣,不生氣!
張依依放下電話,心裡有些不適,隨即搖了搖頭,交了電話費後,就背著背包去售票室買票了。
她自然不知道,掛斷電話後,對麵的吳翠枝不屑地嗤笑了她一聲,“賤皮子!”
如果被她知道了,她一定會上去狠狠地扇她幾個大耳光,她隻是打個電話而已,招誰惹誰了這是!
售票室裡,看著手中的無座票,張依依滿心悲哀,心裡不停地呼喚著:“國棟哥,你在哪裡啊!55555……”
其實她是可以給喬誌華打電話,讓他過來幫自己買臥鋪票的,他給自己留過電話,也說過在這邊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可想到人家是保家衛國的戰士,就沒好意思因為這點小事占用他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