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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臨乘著九章從青巒閣一路往下,翩然落地。他躍下九章,便遙遙地聽見季澤羽在高空之上喊道:“師尊!”

好長一段時間不見,季澤羽雖是在為人處世之上沉穩了許多,但看到師尊的一瞬間還是像個孩子般依賴。在沈青臨進入他視野的霎那,他眸中燃起了希冀地亮光,身後幾個掌門和修士也一齊看了過來。

沈青臨聞言平地掠起,他的靈力控製不了君複太久,隻能靠著這短暫的時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飛至高空,將手掌嚴絲合縫地貼向季長柯的後背,將諸多靈力源源不斷地輸送到結界之上。霎時間,血道因為他靈力的加入竟被擊得又幾分後退。

季長柯驀地回頭,看向沈青臨道:“你去哪裡了?還有你手下的徒兒羿辛,從你去了上修界之後就再也不見了人影。”

“此事說來話長,”沈青臨聽到羿辛的名字後下意識皺起眉頭,道:“君複便是羿辛。”

“什麼?!”

這一次是父子兩個人詫異地看著沈青臨,不可置信,以為這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可是沈青臨的麵色凝重,不似是在胡言。眾人皆是沉默疑惑起來,沈青臨一邊輸送靈力,一邊道:“此靈層乃天界之秘術,非天界之人不可解。”

季長柯聞言也皺起眉頭,天際之上,風沙將眾人的臉色增出幾分疲倦,結界架起這麼久,眾人早已有些吃不消。他下意識道:“難道要驚動天界?”

“不,”沈青臨沉著臉,道:“天界早已被控製。”

他話音一落,結界之上的眾人皆是一瞬間從頭皮麻到了腳底。他們看著緩慢縮進的光圈,猶如看到了即將到來的末日,皆是喪氣起來,手裡輸送的靈力也開始慢慢減弱。結界之外的血道見此破綻向巨龍一般拚命撞擊著結界的邊緣,硬生生地裝出一道縫隙。

許晴初站在季長柯身後,見狀大喝一聲:“挺住!”

“完了......都完了......”一位無名修士頹然地抓著頭發,“我們要死了,整個塵世都要覆滅了......”

季澤羽吃力地將靈力輸送到結界之上,掃了一眼怒喝道:“還沒死呢!都彆放手!!”

人群之中又傳來另一位掌門人的聲音,

“這靈層既然是天界秘術,我們根本不能將其解之,難道我們現在直接原地飛升一個人嗎??”

此話音一落,眾人皆是沉默下來。站在季長柯身旁的許晴初臉色極其難看,平日裡目若秋水般的眼睛此時格外複雜,迎著天光,她的思緒和眼神不自覺地飄遠了。

沈青臨臉色陰沉,他從歸墟中拿出許久沒有用過的無衣,禦風而立,衣袍獵獵,一身白衣將他襯得有幾分肅殺之氣。錚錚琴聲此時響起,此音如他一般宛若謫仙在世,天上有而人間不得聞。

琴聲在空中紛紛化形,如鐮刀一般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攻擊著結界之外不斷接近的靈層。兩道光芒抵在一起,竟有幾分不相上下。他皺起眉頭,迎著光線沉聲道:

“既不可解,那便毀了。”

他長身玉立在獵風之中,衣角被飄然吹起,他修長的手不斷輕撫著無衣琴,無數道靈流攻擊著縮進的光圈,雖是有幾分效力,但隻有沈青臨自己知道要是想將光圈毀去還遠遠不夠。

眾人見狀眼裡皆是又亮起希望的曙光,有修為的運轉金丹將體內殘餘的靈力全部傾注在結界之上,沒有靈力的凡夫俗子便擠在人群裡,大老遠還能聽見與沈青臨一起共飲過薑酒的幾個壯漢大聲喊道:

“小兄弟.....啊不對,仙君!!乾它乾它!!”

“他娘的到底是什麼惡心人的東西,給大爺捶死它姥姥的!”

“左勾拳!右勾拳!!”

眾人鼓舞之下,結界的靈力越來越牢固,沈青臨琴弦錚錚,他一邊撫琴,一邊思索著究竟如何將這道靈層毀去。他禁錮君複的靈力早就過去,卻沒見君複出來阻止自己,一定是料定了他不能將這靈層突破。

他的目光探向青巒閣,此時他恨不得號召所有人將君複一網打儘,可是這道靈層依靠著無衣和兩道結界抵抗著,他隻要有一瞬間的倏忽,則牽一發而動全身,後果不堪設想。

血道此時抵在結界之外,而靈層之外四麵八方漂浮來源源不斷的屍體。他們布滿了整個天空,密集得甚至將天光給擋住。屍體留下來的血彙聚在血道之中,隻要季長柯立在這裡的結界一被破開,血道連接無間地獄,前世的一切便會重蹈覆轍。

青臨沉著臉撫著手裡的琴弦,那血道在他的攻擊之下,竟後退了不少,不再衝擊著季長柯結界之上的縫隙。見狀季長柯將結界的縫隙用靈力補上,站在身後的幾個修士指著血道說:“往後退了!往後退了!”

“有用!真的有用!!”

“快,快撐住——”

周遭全是熱鬨的歡喜,隻有季長柯隱隱地感覺到了不對勁,他看著沈青臨肅立著的背影,雖是像之前那般挺直,卻有幾分虛弱。他一邊維持著結界,一邊大聲道:“師弟,挺不挺得住?”

他的擔心並沒有出錯,剛剛那一擊花了沈青臨大半的靈力,他指尖拂動,琴音有些微紊亂。無衣琴的金光四照,琴聲猶如龍鳴嘯叫,強大的靈流抵在血道之前。

血道往後連連擊退,一寸、兩寸、三寸......

曙光似乎在這瞬間降臨,站在煉武大殿的修士目光定定地看著那不斷退遠的末日。

就在眾人皆是歡喜手舞足蹈的時候,隻聽見天際之上錚地一聲,還未來得及回頭看,那原本退出六寸之遠的血道在空中停止了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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