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羅成?精神頭不錯,可到底身上的傷卻是紮紮實實存在的,彆看著他整日還有心情與白顯道幾個說笑,可魏征說了,到底需安靜將養一段時候。
這一靜養,便過了一個夏天。
解了長蛇陣之危,且不?說原本楊隋答應的條款兌現與否,瓦崗卻是得了好一陣的清閒安定?。
勝戰過後,羅成?便寫了家書托人捎回北平給羅藝夫婦二人報平安,順帶說了自己暫且留在瓦崗的事宜。
過了月餘,北平王府便寄回了書信。
隨著書信一同?而來的,還有之前規避戰火一直停留在北平的秦母寧夫人,伴著瓦崗軍中眾多將領的老小妻兒。
如今瓦崗之圍既然解開,他們思念親人,便也急不可待歸來。
一時間,瓦崗城之內百家團聚,歲月靜好。
喜事全是成群結隊來,更叫人高興的是單嫣羅成?二人之間的雲開月明。
那日羅成?屋內的景象眾人有目共睹,這一層窗戶紙用不著捅開,大家也看得夠清楚。
於是兩人的好事便也成?了大家心中默默認定了的。
寧夫人知道單嫣答應羅成?的求娶,高興得合不?攏嘴,隻連連抓著單嫣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裡拍著叫好:“我?就知道,嫣嫣遲早也是咱們自家人,如今好了,兩個人都你情我?願,隻消成?兒他爹娘與嫣兒的哥哥合計合計,咱們什麼時候把這好事擇日定下。”
寧夫人等還說著擇吉日,白顯道張公瑾等幾個便已經私下叫起了單嫣世子妃娘娘。
這倒是把單嫣羅成?兩個都弄得麵紅耳赤的。
單嫣隻說:“如今羅成?尚在病中,要議論這事也得等他身體痊愈了。再說,我?哥哥如今還未表態,北平王與王妃娘娘也未曾說好。”
寧夫人聽到這話便笑說:“成?兒爹娘那頭肯定是不用問了,你瞧你腕子上那鐲子便知道他們是把你定?下的。如今,就隻瞧你哥哥那頭是怎麼說了。”
寧夫人的話確實說到了點子上。
其實北平王府的態度在單嫣回瓦崗之前便已經擺得很清明。
秦夫人不消說,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喜堂布好按著她與羅成?頭拜堂成?親。
羅藝雖說原本對她的
身世有些介懷,可到底也不?是一個專斷蠻橫之人。且如今楊隋大局如此,天下已然是善惡顛倒、官逼民反之勢,如此情勢下,單嫣的出身的事也不?成?了一件事。
算下來,她與羅成?的婚事整個瓦崗都是欣慰喜歡的。
可唯隻單雄信到現在都未曾表態。
單雄信同不?同?意,單嫣也說不上來。
這幾個月的時光,她一顆心掛在羅成?的傷勢之上,多數的時間也都住在秦瓊府邸的客房當中,甚至沒怎麼回過單府。
如今眼見著羅成?的身體一日日的慢慢好轉,卻是到了過單雄信這一關的時候。
這件事情,寧夫人不?提,單嫣也一直是掛在心頭的。
羅成?腰腹上的傷口已經長得差不多了,魏征看診過後也說能夠下地活動活動。
羅成?已經被單嫣在病床上按了個把月,隻覺得渾身上下都被鐵鏽住了似的,巴不得下地動一動。
一聽魏征發話,便是單嫣也攔不住他,拽著張公瑾史大奈幾個就去校軍場比試身手,撿回這幾個月休養時落下的基本功了。
於是趁著這個時候,單嫣也把東西收拾了一陣,辭彆了寧夫人與秦瓊夫人賈氏,往單府的路回去。
這幾個月,兄妹二人壓根兒沒說上兩句話。
單嫣後知後覺,已經走到了單府的門前才開始擔心單雄信會不?會因為她這幾個月的魯莽降罪下來。
說實在的,在這兒,她那個哥哥發起火來,還是有些叫人犯怵的。
求生欲的本能叫單嫣的手還未扣門之前就僵在了半空。
一想到一會兒開門的瞬間可能麵對的就是單雄信狂風暴雨般的教?訓,她更不想叫門了。
反正早晚都得脫一層皮,晚些時候把羅成?一起拖來豈不?是更好?
到底兩個人挨罵比一個人挨罵強。
何況羅成?在場的話,分去的那一份罵可不是一星半點。
事到臨頭人就退縮。
大外頭的天塌的大事她不怕,就怕回家挨單雄信的罵。
於是單嫣收回了手,抱著包袱轉過身,準備先回秦家渾水摸魚幾天,把羅成?拖下水再說這件事如何解決。
她雙臂護著包袱剛回轉腳步,就聽見背後的黑漆大門“吱呀”一聲響,緊接著府
裡吳媽高興的聲音響起來:“哎呀?是小姐回來啦。”
這聲人都喊了,單嫣走也走不成?了。
於是硬著頭皮轉過身來,賠笑一聲,勉強喊了句:“吳媽。”
吳媽站在門內眉開眼笑地看著她:“小姐可是有好幾個月沒回來了。”說著瞟見單嫣胸前箍著的包袱,抬頭笑意更深,“這是準備回來住啦?我?聽說秦府上小羅將軍的傷已經大好了,還跟老爺估摸著您也快回家了呢。”
“這……”單嫣卻有些不?知道怎麼說才恰當了。
她剛還在想溜之大吉。
“怎麼還站在門外呀?”吳媽興高采烈就接過她手裡的包袱,邀她進門,“小姐不?在的這幾個月,婉小姐可是想死您了,我?都哄不?住她。”
單嫣跟著吳媽踏進單府的門檻,聽到這話轉頭看了一眼吳媽:“婉小姐?”
吳媽替單嫣背著包袱,一麵關門一麵了然地“噢”了一聲,笑起來:“嗐,您這幾個月不?在府裡所以不知道,老爺已經給您的小侄女取了個正式的大名,就叫單婉,聽說是取了亡夫人名字裡的一個‘宛’字。”
單嫣聽她這麼說,才有些尷尬地笑一聲代過:“原是這樣。”
這兩個月她當真是一心紮在羅成?那兒,連小小取名這樣的事情都不知道。
走了幾步,她想起來:“對了吳媽,我?哥呢?他在家?”
“在家在家,這個把月老爺就在家帶著婉小姐養傷呢。”吳媽看了看天色,笑道,“這會兒功夫還早,老爺應當還在他屋前那塊院子裡練功呢,我?領著您過去吧。”
單嫣原本想的是單雄信不在家更好,好讓她在做個心理準備。
可吳媽這麼說,也沒了再準備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