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打算到底是什麼?放長線釣大魚、順藤摸瓜將計就計?等著把她身後的人一網打儘?
“不識字也無妨,我可以教你。你有什麼不會的、不懂的東西,都可以找我。你跟我一起去學裡,有我在,沒人敢笑話你。你不用怕。”沉默過後,對麵羅成的說話聲沉沉傳來,“隻是單嫣,你真的隻是害怕這個?”
單嫣捏著湯匙的手輕輕一顫。
她咬了咬唇。
她心底最大的恐懼便是來源於對他心中想法的未知。
羅成是個聰明人,之於她的事情很可能已經知曉得**不離十,既然這樣……
“羅成。”單嫣垂眸輕輕從碗中舀起一個餛飩。
“什麼?”羅成抬眸瞧著她。
單嫣把餛飩湊近嘴邊,笑了笑問:“你對響馬是怎麼看待的?”
羅成睫羽微垂,瞳仁裡光影沉沉。
“響馬?”他反問。
“嗯。”單嫣咬了一個餛飩在嘴裡嚼,沒看羅成,點了點頭。
羅成沉默了片刻,啟唇道:“燒
殺搶掠,烏合之眾,剛做不敢當,鼠輩者。”
單嫣咀嚼餛飩的嘴驟然停住。
她把嘴裡已經嚼碎的餛飩如同咽一塊蠟一樣艱難地咽下去,心臟也隨著一同重重下沉。
她猜到了。
羅成嫉惡如仇的性格,現在自然是不會對一群江湖跑馬的人正眼相待。
可他把話說出來,她卻還是有一陣失望。
她現在在北平王府,雖說羅家夫婦待她友善,羅成也不薄待於她,可是她終究不可能長久留在王府。等解決了秦瓊的事情,她遲早是要走的。而等她從北平王府離開的時候,也就是她的謊言被拆穿的時候。
北平王治家嚴謹,秦夫人雖說開明,可卻也未必就看得上一介出身響馬的女子。
羅成見單嫣半天栽著頭不說話,垂眸道:“怎麼問我這個?”
單嫣放下湯匙,笑了笑:“隨口一問罷了,沒什麼。”說著把麵前的食匣往他跟前一推,“我吃飽了,想睡覺了,你先回去吧。”
羅成卻巋然不動,伸手叩了兩下桌子:“單嫣,你記不記得那日我送你回來時我回答你的話?”
單嫣一怔。
“那日你問我,若你真瞞著我什麼,該當如何。”羅成道,“我記得我當時告訴過你,若要瞞我,就最好想想辦法一輩子都把我瞞住。但今日我把剩下的另一個選擇告訴你。”
單嫣怔住。
就見羅成很認真地盯著她,說道:“另一個選擇就是,你來我跟前,親口把你隱瞞的一切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比起彆人口中的轉述,你親口對我說的話反而更不會讓我動怒。”
單嫣的心底下仿似燒著一把火。
煎熬,無比的煎熬。
說完這一句,羅成就站起了身。
他垂眸睨著不做聲的她:“趁著去學裡還有幾日,你每天早上用完早飯便去我書房裡等我,我從校軍場回來之後就教你識字寫字。不敢說能教會你多少,但總比一個大字都不認識來得強得多。我不強迫你,從明天開始,你自願來就來,不想來我也不會說你什麼。還有。”他頓了頓,睫羽輕垂,“來北平王府這麼久,我從來沒見到你像今日這樣不高興。不管是因為武姝也好,還是因為彆的,我都想對你說一句。你隻要住在這
北平王府一日,你就是我北平王府的人,你有什麼不開心的,覺得委屈的,你隻管直說,不要憋在心裡,萬事有我。我是個男人,就再算如何聰穎,也猜不全女孩子的心意,你想對我說什麼就直說,話說出來就算是讓我為難,也比你自己在這兒為難你自己好。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走了。”
單嫣低頭不語。
那邊羅成的腳步聲響起。
哪曉得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喊了她一聲,“單嫣。”
單嫣抬起頭,不解瞧著他。
羅成揉了揉太陽穴,“算了,剛才說的有一句話我收回。”
單嫣不解:“什麼話?”
羅成看她一眼:“來書房的事情我改口,明天必須來,不許遲。你就是不想來我也會叫人把你拖來。”
單嫣更加不解:“為什麼?”
……不是說好了自願了嗎?
不過想想,自願也沒用。
上回她就是“被迫自願”。
羅成揉了揉眉心,無奈道:“你一個大字也不認識,說出去有也有點兒太丟我的臉了……”
單嫣:“……”
那我謝謝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