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2)

想做什麼,就直接做。

這能成為人生的信條,是因為段司宇清楚,每件事都能如所願。

因為他比凡人有天賦,又比天才努力,能在處於“下風”時隱藏棱角,又能在“走高”時繼續囂張。

所以他注定唾手可得,對於每個想要的人事物。

段司宇曾這麼認為。

可顏煙不是。

顏煙不僅是他世界裡唯一的特例,還是他數次努力後的不可得。

因何焦慮?

為何說謊?

答案昭然若揭,記錄上一清二楚。

【因過度恐懼嫉妒伴侶的情緒,造成焦慮性障礙,並伴有失眠、驚恐發作。】

他隻覺得耳畔死寂,發懵。

花費二個月,滿城找,從滬城到北城,耗資耗時。

數個夜晚,段司宇想,等他把焦慮的禍首揪出來,他直接讓這罪魁禍首消失,好讓顏煙再不會難受。

然而諷刺的真相是。

這禍首,是他自己。

是他,讓顏煙失眠,焦慮,驚恐發作。

也是他,讓顏煙痛苦到不惜說謊。

顏煙到底是有多愛他?

嫉妒他的方式,隻不過是,讓他改掉一些少爺習慣,甚至都算不上過分的要求。

這些習慣段玉山罵過無數遍,可他就是不改,全當耳旁風。

考慮到顏煙確實不喜歡,他順手一改,不痛不癢,顏煙就怕得驚恐發作,以為他要擯棄本性,變得和自己一樣“陰暗”。

可他的月光怎麼會陰暗?

就連說粗鄙之語,也不過一句“關你屁事”而已,連一句臟話都不曾說。

這算什麼嫉妒與陰暗?

段司宇靠在車邊,隻覺荒誕且無奈。

原因終於找到了。

解決辦法是什麼?

他能直接追過去,戳穿攤牌,說“我不在乎”?

不能。

那日,他詐一句“我不愛你”是謊言,僅此而已,顏煙就害怕到驚恐發作,如果直接戳穿,他不敢想,屆時顏煙會如何。

夜風呼響,似在嘲諷他蠢鈍,卻自以為勝券在握。

他的囂張,極差的脾性,容不得被人指責的高傲,每一樣,都讓顏煙加速枯萎,直至最後崩潰。

他的花種凋謝了。

一半責任在他,剩下一半,或許如記錄裡所說,在顏敬,在工作。

秦梁很機靈,在後頁附上“其它禍首”的現狀,表達任憑他處置的討好。

顏敬,二年前公司資金鏈斷裂,負債過億。

熱衷於搞邊緣化的主管,負責的整條業務線被砍,去年被裁,前幾月供不上高額的房貸,已被銀行強製執行。

他能怪誰?

又能指責誰?

他去報複幾隻無能的螻蟻,把螻蟻踩死,他的花種就能重獲生機?

不能。

因為他才是最大的禍首。

如果在顏煙開始抽煙時,他能警惕,而不是因為漂亮而縱容,甚至鼓勵;

如果他不抓著顏煙吵,能察覺顏煙的失眠,再或是發現藥,多問一句工作上的事,像個正常人一樣,給予伴侶該有的關注......

如此多的信號,隻要他能察覺一樣,事情都不會發展到如今的局麵。

每個信號,他都錯過,因為傲慢,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記錄裡多次提到的詞。

遠星。

在顏煙心裡,他竟然是一顆“遠星()”,為了讓他這顆遠星?()_[(()”不偏離軌道,所以甘願說謊,主動放棄。

他都不敢想象,方才顏煙“表演”時,說討厭他時,心裡在想什麼,會有多痛苦。

而他無絲毫長進,與兩年前無異,還在和顏煙辯駁,吵架,甚至捂住對方的嘴,不讓顏煙出聲。

照往常,腦海中這時該迸出個想法,他立刻去行動,勝券在握解決這個問題。

但此刻沒有,隻有一片空白。

他就靠在車門邊,無奈,無措,無計可施。

彆的事上,無論采用何種手段,他都認為自己絕對正確。

但如今麵對顏煙,他第一次膽怯和質疑。似乎,他的手段都是錯的,隻會加劇局麵的崩潰。

整一個小時。

段司宇就隻站著,荒廢時間,像被人重錘一拳,緩不過勁。

直到手機震動,有人打進電話。

一接通,宇億夢直說:“你先遠離顏煙,防止他驚恐再發作,馬上去找肖卓。”

肖卓,宇億夢曾經的心理醫生。

秦梁給他發了記錄,自然也會發給宇億夢,段玉山。

“怎麼?你懷疑我也有病?”段司宇諷笑,“我也得去看醫生?”

“不是等有病才去疏導,而是先疏導預防病變。你們分手,不會隻是顏煙有問題。”

宇億夢的意思很直白。

讓他先去做疏導,謹防發展成抑鬱。最重要的是,找到他性格如此的原因,並開始乾預改善。

但靈光是他做事的驅動力,理智不是。

所以就在宇億夢提到肖卓的一瞬,段司宇忽然想到一個手段。

顏煙為嫉妒他而痛苦,那他去找幾個心理學教授,根據記錄重新“分析”,推翻診斷。

就說那些情緒與想法並非嫉妒,是顏煙過於恐慌才誤認,最終導致誤診,實則隻是壓力造成的下意識反應。

一個教授不夠,那就十個,百個,國內外一起,當所有人都說那不是嫉妒,顏煙總會相信。

“行,我明天就去。”段司宇答應。

聽筒裡寂靜一瞬,“如果你還要走偏路,不找到問題根源,這次就算和好,以後也會分手。”

宇億夢立刻察覺,毫不留情戳穿並告誡。

顏煙的問題已找到,都在記錄裡。

() 而他的沒有,因為他高傲囂張,從不自省。

“我知道。”段司宇鄭重答應,暫將偏方放到角落,不予采用。

“好自為之。”隨即電話掛斷。

這已是宇億夢表達不滿的最激烈方式。

微信裡,段玉山也發來語音,多達五條,條條頂滿60秒。

不用點開,段司宇也知道,老古板正吹鼻子瞪眼,指責他害人不淺。

無論哪個旁觀者,都看得出他問題極大,至少要付一半責任。

但顏煙從未認為他有問題,而是把錯全歸到自己身上,獨自害怕恐懼,忍受無數失眠的夜晚。

段司宇深呼吸平複,立刻動身,將顏煙的記錄,與他們間的大致經過發給肖卓,再訂機票,開車去碼頭,直奔機場。

飛機落地北城,天已大亮,段司宇想給顏煙發條消息,卻發現自己已被拉黑。

但這次他平靜接受。

因為舍不得生氣。

無法,段司宇隻好給辛南雨打語音。

“哥,剛才煙哥從外麵回來,好像特彆難過,你快過來吧。”辛南雨似剛起床,聲音發啞。

“我在北城。”

“北城?!”辛南雨著急打斷,“為什麼?你不是還沒跟煙哥複合嘛!”

“安靜。”段司宇蹙緊眉,“你先給我盯著顏煙,他每天的餐食、心情、做了什麼事,你都記錄下來發給我,過段時間我會回來。”

“你要我監視煙哥?”

“這叫觀察,不叫監視,你注意分寸,彆露出馬腳。”

“可是......”

“沒有可是,你做不到,我就讓彆人來做。”

“好好好,我做我做。”

分彆朝隨晏和辛南雨吩咐過,肖卓也發回消息。

【肖卓:診斷和建議沒有問題,先主動遠離是正確的做法,現在也是。】

現在也是。

就四個字,直接將他釘在原地,打碎所有僥幸。

心口被刮得生疼。

他說過段時間會回鷺城,雖拿不準是多久,但卻清楚知道,他會回去見顏煙,並徹底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

但真當刀砍下,看見醫生親口讚同他離開,他都感到痛苦,而顏煙離開北城時,已然徹底絕望,認定他們不會再和好,將一輩子錯位。

顏煙那時的痛苦,該會是他的多少倍?

段司宇無法細想。

甚至有一瞬憎惡自己,害得顏煙那時如此難受。

無怪宇億夢叫他去找肖卓。

看到記錄時,他以為他已足夠痛苦。發懵,就是他這輩子最痛苦的表現。

但不是的。

痛苦是不會到頂的,隻會在他後覺每一個細節時,指數倍增加,直到徹底將他吞噬瓦解。

平複良久,稍有緩解。

段司宇不再耽擱,直接叫車去找肖卓。

他需找到辦法

(),儘快解決▁(),而後回西島,將他唯一的月光修複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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