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君用手指抓著地麵,拖著自己的身軀試圖靠近鳴雪,玄衣黑發的魔尊神情森冷,運起魔氣一腳將他踢了出去。
青年淩空飛起撞上了魔宮中數人環抱的大柱,口中噴出大口鮮血,護體的魔氣早就被鱗鞭抽得七零八落,肋骨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爛肉一樣的軀體滾落在地上,斑斑駁駁的血跡灑了滿地,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殘暴的凶殺現場,原本算得上清秀的麵容沾滿了血跡和灰塵,蓬亂的頭發下一雙眼睛還帶著癡迷的狂熱:“尊……上……”
鳴雪表情扭曲了一下,當空一抖鱗鞭,不加掩飾的殺意從他身上泄露出來,長鞭如蛇吐信,無聲而迅捷地猛然躥了出去,尖銳的鞭尖似箭矢一般堅硬鋒利,從善君背後猛然刺入,抵住了那顆柔軟的心臟,張開的鱗片虎視眈眈地望著丹田處的魔嬰。
隻要他稍稍動一動手,魔域裡就沒有善君這號人了。
方才還扭得像蛇一樣的善君忽然僵硬了身體,他不怕疼痛,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怕死。
相反的,善君怕死,而且還怕死極了,他渴望生死一線的快感,也渴望被魔尊淩虐,但享受這些的前提是,他知道自己能活著。
可是這一刻,他感覺到了魔尊身上不加掩飾的殺意。
“尊上……尊上要殺了善君嗎?”青年可憐兮兮地抬起頭,稍顯圓潤的眼睛裡滿是無辜和委屈,“善君知道錯啦,尊上喜歡善君的心嗎?善君可以送給尊上的……”
他這麼說著,手指沿著胸口那道深深的傷痕陷進去,慢條斯理地在傷口裡滑動,粘膩的血肉在他手指間發出糾纏撕裂的聲音,先是一根手指,然後是兩根、三根……
血跡斑駁的半個手掌都捅入了他自己的心口,善君眼眸明亮,五指成拳頭,忽然蜷起身體悶哼一聲。
他的臉色驟然慘白如紙,修為境界崩塌式地倒退了一段,溫熱猩紅的血沿著他的手腕汩汩流淌下來,咯吱咯吱的血肉摩擦聲後,一隻全是血的手伸到了鳴雪麵前。
五指纖長,掌心一顆還冒著騰騰熱氣的心臟猶在鼓動,小股小股血液往外噴湧著。
鳴雪捧著自己的心臟,眼睛睜得極大,殷切地望著鳴雪:“尊上,尊上,善君知錯啦,這顆心送給尊上賠罪好不好?”
不愧是變態,對自己也能這般心狠手辣。
生挖己心這樣的事情,天上地下鳴雪都未見過第二個。
善君不蠢,他知道今天大約是真的逃不過去了,為了活命,挖自己的心算什麼,他又不是凡人,修者挖心,頂多是失去了一個重要器官,修為倒退而已,失去了魔嬰才是真正身死道消的糟糕事,善君將得失權衡的很清楚,下手也足夠的快。
他付出慘重的代價,從魔尊手裡換一條命出來,這買賣不虧。
因此善君嘴裡說著溫順柔軟的討饒的話,還不忘給自己加點兒砝碼:“尊上……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魔域,我可以幫您教導那個小崽子,鞏固他在魔域的地位,或者讓他對您言聽計從——”
善君早就看出了荼嬰心裡埋藏的對鳴雪的恨意,這並不難,荼嬰到底還年幼,他眼裡的情緒在善君麵前稱得上是一覽無遺。
鳴雪沒有接他的話,隔著袖子輕輕點了一下那顆溫熱的心臟。
魔氣從他的指尖流竄出去,瞬間將那顆心臟碾成了齏粉。
被碾碎的心臟化成粉末在善君掌心的血泊裡聚成黏糊糊的一灘泥漿,見自己的心臟被碾碎,善君的表情僵了一下,隨即又掛上了若無其事的燦爛笑容。
鳴雪執掌魔域,但他手裡能用的人的確不多,他完全是靠著自己強大的實力將整個魔域打服的,這個路數卻不適合荼嬰。
魔域和修真界的狀況不同,這裡信奉強者為王,不講什麼道義,強者就是有更多的話語權,那種繼承製度在這裡完全行不通,魔宮乃至魔域的人對荼嬰尊稱“少主”隻是由於鳴雪在後麵坐鎮,假如鳴雪不在了,荼嬰會被輕而易舉地撕碎。
而荼嬰目前還做不到脫離鳴雪獨立橫行魔域。
他需要一個和他形影不離的保護者,失去大部分修為的善君危險性降低,正適合做這個人。
鳴雪這麼想著,碾碎了善君的心臟,隨手在他的魔嬰上打下了一道禁製。
“跟著荼嬰,他若出了事,你也不用活著了,本尊不會殺你,將你交給你的仆人們怎麼樣?”
鳴雪對他露出了一個極其細微的笑容。
善君的表情一下子變了。
這句威脅讓他臉上閃過了一絲驚懼,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對那群仆人們做了什麼,他也毫不懷疑,隻要有機會,那群卑賤的玩意會毫不猶豫地對他施加數倍乃至數十倍的報複。
“尊上,您真是狠心啊,比起落進那群狗的手裡,善君還是更想死在您手裡。”善君的臉色隻變化了一瞬,隨即恢複了燦爛笑容,有些委屈似的抱怨了一句。
鳴雪沒有再理會他,隻是將鞭子從他身體裡抽了出來,鞭尾抽出一大串淋淋漓漓的鮮血,拖拽在地麵上,滑出彎曲滑膩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