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十九)(1 / 2)

折桂宴上混入了魔族!

這個消息使得全天下的修者都將視線聚集在了這處小小的解劍山下。

為何魔族會出現的這麼巧合?恰巧是在萬宗大會開完之後,他們想打探什麼消息?

在封印破裂後首次顯露出蹤跡的魔族,到底有什麼陰謀?

——尚且不知道蓬萊島上已經有魔尊降臨過的眾修者們,紛紛提起了心。

善君站在高台上,望著麵前的荼兆,又看看台下的荼嬰,清晰到甚至不屑於掩飾的殺意從他眼裡露出來,長刀在他手裡動了動,荼兆發現那刀刃竟然是有意無意地朝向阿嬰的方向的。

“啊呀……你怎麼這麼沒用,居然這麼輕易就被發現身份了,”台上的青年表情真切地苦惱起來,“這不就不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地殺掉你了麼……”

荼嬰緊繃著臉,他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不是他不想跑,而是在魔氣泄露後,身旁所有的人就將神識鎖定在了他身上,他毫不懷疑,隻要他現在有彆的動作,下一刻就會有無數法寶向他招呼過來。

而在高隱賢說出這番話後,話中熟稔的語氣也令天刀門的門人驚疑不定起來,有人呆呆地望著上首:“高……高師兄?”

彆的宗派的弟子反應更快,刷地一步後退離擂台遠了點,大喝:“這人也是魔族!他們倆是勾結好的!”

善君長長地歎了口氣,一臉惋惜地瞄了眼荼嬰,眼中滿是痛心疾首的情緒:“好吧好吧不能殺你……那總不能一點賺頭都沒有吧?殺個跟你一樣的也算是過癮了。”

末了,他還笑眯眯地對荼嬰眨了眨右眼,一派天真俏皮的活潑模樣,荼嬰心中悚然一驚,善君已經反手握刀直衝向了荼兆。

這次和方才試探般的交手全無可比性,揭破偽裝後顯露出真正實力的善君能夠輕而易舉地擰斷荼兆的脖子,護守擂台的長老大驚失色,厲喝著“住手”,便要上去救人。

但分派來管理擂台的長老自身修為也並不如何,常年在門中做後勤工作的人哪裡比得上殺氣騰騰的善君,他運起身法,還沒靠近荼兆,就被善君隨手釋放的魔氣逼得倒飛了出去,暗紅的血從七竅流出,模樣可怖而猙獰,皮膚下隱隱有了被魔氣侵蝕的青灰色線條在浮動。

善君臉上的笑意擴大了,他甚至等不及用刀割裂荼兆的脖子,而是抬起了手——

生著薄繭的手骨節分明,因為長期握刀而顯得關節略粗大,這樣一雙手,隻要能觸碰到那個少年的脖子,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裡麵的骨骼捏的粉碎,然後讓魔氣湧流進去,一路向下碾壓,把修者的靈脈丹宮統統磨碎成齏粉……

善君的眼睛因為想到這裡而略微睜大了,笑容裡帶了點神經質的興奮。

還有一霎,他已經近到可以看見那個小可憐眼裡的驚惶。

一條細細黑影從眼角餘光中飛來,善君不甚在意地撇開了視線,不管是什麼東西,隻要靠近他幾寸之內就會被護體的魔氣絞得粉碎,他根本不必在意——

“喀嚓。”

細微到幾不可聞的聲音落在善君耳中卻像是雷霆炸開,他的理智尚未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身體的本能已經帶著他下意識往一邊避開。

踉蹌著撞在擂台邊的結界上,善君左手握著右手手腕,臉色陰晴不定,直到這時,指縫間這才緩緩地淌下血來,猩紅的血滴滴答答灑在地麵上,善君看著那個飛過來擊傷自己的東西,咬緊了牙。

那是一截隨手折下來的樹枝,隻有巴掌長,樹枝撅下時的分叉都還留著,斷口處有參差不齊的木茬,伶仃兩個蒼綠的葉苞可憐巴巴地生在一側,樹枝的尖端被不知名的力量平整地削去一截,上麵還有幾滴零星的暗紅血液。

就是這一截可笑的樹枝,剛才穿透了他護體的魔氣,直接紮穿了他的右手,而後深深紮進了擂台地麵。

聽起來簡直像個笑話。

荼兆這時才從那種鋪天蓋地的殺意中回過神來,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握劍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失去了知覺,他僵硬地轉動脖頸,直勾勾地望著那根樹枝,望了半晌,心中一動。

這是一枝木蘭的花枝,昆侖山上終年寒冷,除卻一些專植草木的靈峰外,大多隻生著蓬勃的高大喬木,木蘭這樣的花……

荼兆隻在白玉京太虛宮裡靜室前的庭院裡見過。

比他的思維轉的更快的是旁人的視線和洶湧而來的魔氣與靈力的衝撞。

有一襲白衣踏雲乘風而來,他比天上的仙人更清俊出塵,凜冽的霜雪挾裹著澎湃如海的靈力轟然卷來,這股深不可測的龐大恐怖力量將在場的所有人壓得喘不過氣,他們像是被埋在了數百米深的雪下,鋒利如刀的靈力割過他們的肌理,境界低下的弟子們不由得全身顫栗起來。

從水鏡中看著這裡的大能們不能身臨其境地感受到這種壓力,但是從他們體內瘋狂流瀉出來用以維持水鏡穩定的靈力卻從側麵告知了他們現場的可怖。

“是宗主!”有弟子驚喜之下聲音都破了音。

“明霄仙尊!”在恐怖靈壓下連站穩都困難的各派弟子們登時忘記了自己的處境,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來人。

九霄雲上,踏風而來的仙尊表情冷凝堅硬,好似千年的冰雪凝固,他朝著這邊飛馳而來,飛到一半卻忽然反身抬手,大袖翻卷,長劍狠厲地斬下,銀藍劍光霍然暴漲出數百米長,劍氣割裂天際,尖利蜂鳴的嘯叫燒出了銀白的火焰,被洞穿的雲層形成了一圈圈厚重空洞,向著天穹散開。

白衣長袖隨風獵獵作響,風雲翻卷中,白衣的仙人如由天地化育而生,風姿絕世,鬆柏積翠,所有看著他的人都失去了呼吸,隻能怔怔地看著他。

這一擊震天撼地,有著開天辟地的宏偉氣象,看得下方的弟子們和旁觀的大能們紛紛震撼得不能言語。

自從數千年前魔域被封印後,明霄劍主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出劍了,久到修真界的新一代已經忘記了這位明霄劍主出劍時堪稱風華絕代的風姿,他們隻為他的昳麗姿容所沉迷,為他的權勢和天下第一的名頭所震撼,但這所有的一切合起來,都不如這天外一劍來得令人顫栗。

強大,隻有絕對的強大,和由此衍生出來的絕對的美感。

明霄冷著眼神望著來處,而後另一種同樣磅礴的力量擴散著,沉沉壓來。

和明霄劍主那種冷冽清透的冷寒靈力不同,新衝撞過來的這股力量更為壓抑冷酷,像是熱衷殺戮的血腥暴君,光是感觸著這股力量,眾人就能勾勒出其主人的模樣——冷酷、凶殘、恣肆,所有光明的反義詞都能冠在他身上,他是執掌權柄的王者,卻是絕對的殘暴君王。

能和明霄劍主勢均力敵的人——

比弟子們更快反應過來的是那些水鏡後的老家夥,他們驚駭地睜大了眼睛,表情因為震驚而扭曲。

“——魔尊鳴雪!”

這個名字被無數的人異口同聲地提起,埋藏在記憶裡覆滿灰塵的歲月囂張地浮現上來。

守擂長老喃喃念著這個名字,弟子們聽著這個從來隻出現在話本裡的熟悉的名字,神情說不出是害怕更多還是興奮更多。

矜貴的暴君緊隨著仙人踏雲而來,他手中也有一柄長劍,通身剔透晶瑩如玉,大袖掩住了他的大半手指,與明霄劍主一模一樣的麵容上滿是傲慢冷戾的微笑。

“兄長怎麼一句話都不交代就要走呢,是我說錯什麼話惹得兄長不開心了嗎。”鳴雪慢條斯理地說。

在場的修真者們皆是耳聰目明之輩,加上明霄二人並未刻意掩藏,便是實力低微的弟子們也能清晰聽見他們的對話。

而鳴雪甫一開口,就令下方的人們張大了嘴。

魔尊對明霄劍主的稱呼,聽起來可不是充滿仇恨的樣子啊。

他們這才想起,魔尊和明霄劍主隱藏在重重榮耀鮮血背後的真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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