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了小雪,餘醫生來得稍晚了些。
他給陸清炎打了一針,還留了點藥,叮囑注意保暖防寒,睡覺的時候捂著多發發汗,沒什麼大問題。
池野記得很認真,待餘醫生走了後,他親自守著陸清炎吃藥。
因為他覺得,把藥偷偷丟了這種事,陸清炎是做得出來的。
吃完藥後,池野又讓陸清炎躺下。
“你要走了嗎?”陸清炎甕聲甕氣問。
“嗯,要去趟公司。”池野揉了揉他的頭發。
“今晚回家吃飯嗎?”陸清炎繼續問。
“應該。”
晚上言桃要來公司,他要確認視頻的真實性。
陸清炎有些失望,但還是體貼說:“如果有應酬的話,少喝點酒哦,對胃不好。”
“嗯。”
“那老公去忙吧,我好像困了。”
池野替他掖好被子,關上燈離開了房間。
*
公司今日大事沒有,瑣事倒是一堆。
早上因為陸清炎生病,他來遲了些。
會議推遲到下午,開了整整三個小時,開完會,又有一個導演拿著剛拍完的電影讓他審一次片。
忙完已經晚上八點多了,秦時浩來說,言桃七點就等在了辦公室。
池野剛到門口,聽到裡麵傳來了楚笑的聲音。
“解約後,你打算做什麼?”
言桃媚聲道:“喲,小池總這麼關心我做什麼?我真是受寵若驚。”
“你,你往後若是有什麼難處,都可以來找我,錢也好,人脈也好,我都儘量給你。”
室內靜了會,言桃聲音再次響起:“我怎麼覺著,小池總這是有包·養我的意思?”
“我……”
“哢嚓,”池野推開門。
他睨了楚笑一眼,對言桃道:“東西帶來了嗎?”
“帶來了~”言桃一手手指絞著自己的長發。
池野接過他遞來的U盤:“介意我現在辨彆下真偽嗎?”
言桃無所謂聳肩:“不介意,隻要您受得了。”
U盤被楚笑插進電腦,點開所儲文件時,屏幕立馬被不雅畫麵霸占,言桃遭受的暴力就這麼赤·裸·裸展現在三人麵前。
宴家兩父子是有點癖好在身上的,言桃身上沒有一塊好肉,光是看著都無比疼,不知道他是怎麼挺過來的。
進度條隻拉了一半,池野扣上了電腦。
他說:“晚上我會安排人送你離開,你是出國還是換個地方生活,都由你選擇。”
言桃愣了片刻,隨即笑了起來,肩膀劇烈震顫,眼淚也在這個時候流了出來。
五年來,他第一次沒有拿捏女聲說話:“池總這是結婚後心變軟了,成了活菩薩不成?”
“把我變成這樣的,不正是您嗎?如今這副想救我於水火的樣子又是為了什麼?”
沒為什麼,他不齒渣攻的作為罷了。
“隨你怎麼想。”池野神色寡淡,“晚點會有人來接你,現在,你走吧。”
言桃抹了把眼角的淚,笑得燦然:“沒想到,有一天真的能離開這裡。”
他走得義無反顧,厚重的實木門掩去了那抹妖豔的倩影,他終於離開了於他來說如煉獄的地方。
室內隻剩池野和楚笑兩人,楚笑臉色煞白,他想到了“池隱”後半生的處境,也是這樣被困在宴家供人玩樂。
他腿一軟,跪了下去。
池野:?
楚笑:“有點站不住。”
池野冷然:“出息。”
“哥,你是我永遠的好哥哥,等咱們回去了,我一定把這本鎖了,重新寫一本甜寵文,歌頌你高大威猛的形象。”
池野睥著他:“你還敢寫?”
“我總覺得我是有幾分才華的。”
得,全然忘記之前哭天搶地說再也不寫的誓言了。
池野正要訓他兩句,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周櫻婉。
“喂,媽。”
“阿野,你什麼時候回來?炎炎又開始發燒了,人都燒糊塗了,不肯吃藥,吵著要你。”周櫻婉焦急道。
“怎麼回事?”池野蹙眉,“不是打過針了嗎?”
“是啊,中午的時候他還下過樓,那時已經退燒了,人看著也精神些,晚上他沒下來吃飯,我不放心去敲門,這才發現他又開始發燒了。”
池野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說:“我馬上回來。”
*
房間燈光幽暗,隻留了一盞床頭燈。
陸清炎感覺大床塌陷了一點,一隻冰涼的大手覆上了他的額頭。
他緩慢睜眼,看見的是池野冷如冰霜的臉。
“老公……”喉嚨灼熱發燙,快要發不出聲。
“故意的?”池野表情不怎麼好。
陸清炎抿著唇,沒說話。
“我走的時候,把陽台的推拉門反鎖了,但是剛剛,它是開著的。”池野有些嚴肅,“你又去吹風了?”
“嗯。”陸清炎大方承認。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晚上他聽到池老爺發脾氣,說池野近兩天和言桃頻繁約見,今晚也是如此。
他特意上網查了一下言桃,長得真是讓人驚歎。
那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嬌媚,是他沒有的。
他坐在家等得心慌,滿腦子都是池野和言桃糾纏的畫麵。
他不禁猜測,原來不肯碰他,是因為喜歡那種類型的嗎?
“我總聽見汽車聲,以為是你回來了,就想出去看。”
他並不打算說實話。
他還沒拿下池野的心,沒資格恃寵生嬌。
與其這個時候歇斯底裡質問引起他的反感,不如趁機示弱博取他的憐惜。
果然,池野的眼神溫柔了下來。
“所以你跑出去了幾遍?”男人撫著他的臉問。
“不記得了。”
“不吃藥又是為什麼?”
“太苦了,吞不下去。”陸清炎吸了吸鼻涕,“想你的時候,什麼也吃不進去。”
池野無奈歎了一口氣,脫鞋上床抱他。
“陸清炎,如果你的病一直不好的話,我就不會再和你躺一起了。”
真絕情。
陸清炎哀怨看他。
“但如果你每天都乖乖吃藥,儘快好起來的話,我會在你病好那天親你。”
陸清炎嘴巴微張,以為自己聽錯了。
池野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臉。
“你想伸舌頭也行。”
陸清炎把臉埋進了池野的胸膛。
耍點小心機又有什麼關係,他的愛人好像很吃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