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舉報,知青辦和那裡的人都來了,你趕緊起來!”向紅軍嘴唇翕動,從喉嚨中發出急促又小聲的聲音。
木離無力地披上外套,一副大病未愈的樣子。
神色自然地掃過謝君白的箱子,見銅鎖好端端地掛在藤箱上,他心中略鬆了口氣。
時間太緊,他來不及檢查謝君白所有的東西,箱子上著鎖,裡麵應該不會有可疑物品。
“你就是謝君白?”王主任表情嚴肅,眉心三道川字型的皺褶越發明顯。
“我是。”木離一開口就帶著濃重的鼻音,他臉色蒼白,眼神卻清亮有神。
“有人舉報你私藏違禁.書籍,你怎麼說?”王主任上下打量了幾眼,放出自身的氣勢。
“什麼違禁.書?我們知青院沒這種東西。”木離的聲量雖弱,語氣卻十分堅定。
“嗯……”
王主任低頭沉吟,似乎在思考如何將事情糊弄過去。
a縣民風淳樸,許多事隻要不是很出格,沒人會太過較真,而且插隊的人中,還有一個知青是他好友的子侄,若不是那封舉報信,王主任其實一點都不想過來檢查。
“到底有沒有,搜一下不就行了。”衛援朝大咧咧地喊道,一副非常信任同誌的樣子。
趙支書和知青們喉頭一哽,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個衛援朝長沒長腦子?沒看見人王主任的態度麼?這會兒叫他這麼一說,王主任是搜還是不搜?
王主任也是無語,和知青辦的吳主任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閃過一絲無奈。
“舉報信上說,挨著牆角的炕洞裡,藏了一本手抄書,向紅軍,你去翻一翻吧。”
在場眾人都楞在原地,寫得這麼詳細精確,難道是自己人乾的?
向紅軍臉色陰沉下來,到底是哪個蠢貨舉報的?若是真的搜出了證據,整個知青院的人都說不清楚!
趙支書臉上的神情也不好看,知青院要是真出了問題,趙家屯也是要受牽連的,不但會被批評教育,還會拖趙家屯評先進大隊的後腿!
向紅軍的心跳得很快,怕最壞的情況發生,他忍不住在內心不斷祈禱,喉結滾動了幾下,手掌顫抖地掀開被褥,掏出炕洞裡的稻草,見裡麵空無一物,他才猛鬆了口氣。
旁邊的衛援朝瞳孔驀然收縮,嘴角的弧度僵硬了一瞬。
木離自從衛援朝說話起,就一直在暗中關注他的表情,見他快速變換了一下神態,心中的懷疑不由瞬間加深。
還不待他思考其中緣由,趙支書就哈哈笑了起來。
“這應該是哪個不懂事的娃子搞的惡作劇,麻煩王主任和吳主任跑一趟了。”
王主任臉色微鬆,他背著手點點頭,“沒有就好,你們都是革命的新一代,要好好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爭取多給社會主義做貢獻。”
知青們心中的大石落下,臉上都露出劫後餘生的神色,聽見王主任的教導,不由抬頭挺胸,連連應聲。
王主任和吳主任轉身出了門,趙支書笑嗬嗬地跟在後麵送行。
木離隨著知青們將兩位主任送往大門口。
他此時正在發燒,渾身都沒什麼力氣,腳步虛浮地跟著走了幾步,就感身後一股大力襲來,將他撞得一個趔趄。
衣服中的手抄本在木離受到撞擊後猛然往下一滑,差點掉出衣擺,木離眼神一沉,順勢倒在地上,壓在身下的手迅疾地把書塞回去,他餘光一瞥,瞧見了衛援朝失望的臉。
“君白,你沒事吧?”何維軍一把將木離拉起來,眼神頗為關切,“你可千萬彆逞強,我看你病得不輕,還是進去休息吧。”
木離沒有拒絕,順著手臂上的力道往房間裡走。
經過衛援朝身邊的時候,他再次用餘光瞄了一眼,正好看見他眼底細微的不滿。
躺回炕上,木離輕聲道了謝,就疲憊地闔上了雙眼。
他的身體很困,意識卻十分活躍。
衛援朝有問題,至少違禁.書的事肯定和他脫不了關係。
沒有在炕洞中搜出證據,他恐怕是猜到自己將書藏在了身上,因此才會故意撞那麼一下,企圖將手抄書撞出來……
結合他先前分析出的結論,衛援朝很可能就是害死謝君白的凶手。
可是這樣也說不通。
木離眉頭緊皺,趙家屯離縣城很遠,來回大概四個小時,從舉報到王主任他們過來,其中至少要經過一天的時間,衛援朝如果是凶手,那麼他就沒必要陷害謝君白私藏違禁.書,畢竟對於一個死人能有什麼好陷害的?這完全是多此一舉。
但換一種思路,如果衛援朝純粹就是為了甩鍋呢?謝君白一死,這事就死無對證,他將黑鍋甩到謝君白身上,絕對萬無一失……
揉了揉抽痛的額角,木離心中十分糾結。
衛援朝究竟是不是凶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野之彌、秋色堙冉、沐熙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似水若晴天、沐熙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