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遊守陰村19(1 / 2)

“天……亮了?”蕭霄伸手,五指穿過乳白色的濃霧,神色有些許恍惚。

夜色在頃刻之間蛻去,天光驟亮。

白日的守陰村能見度並不比晚間好,孫守義行至一旁的墓碑邊,彎下腰仔細查看後得出結論: “我們這是回到了最開始的那片亂葬崗。

“副本的主規則在鬼嬰的領域中不生效,我們熬過了一夜,現在應該已經安全了。”蕭霄鬆了口氣,林業到現在還活著,就是最好的證明, “回義莊去吧。”

放眼望去,整片墳坡上隻有他們幾人,全然不見其他玩家的蹤影,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林業好奇地打量起周圍: “那個小鬼呢?”從天亮後就一直沒看見它了。

秦非聞言一怔,遲疑地低下頭去。小鬼………不就在這裡嗎?他晃了晃自己的大腿。

他們似乎看不見它。

鬼嬰雙手牢牢抱著秦非的腿,活像個人形移動掛件,它的雙眼緊閉,時不時咂巴幾下嘴,眼看竟是睡著了。

這都能睡著?年輕人的睡眠質量,果然就是好,秦非不由得感歎起來。

小鬼這麼愛纏著他,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

不過,有一個道理秦非一直十分認可,那就是“槍打出頭鳥”——尤其是在摸不清局勢的情況下。

有時候,泯然眾人也是一種優質的保護色。因此秦非什麼也沒說,若無其事地帶著鬼嬰,和幾人一起踏上了回程的路。

從義莊到亂葬崗的這段路程,來的時候長得令人心驚肉跳,返程時卻不消片刻便已到達。

義莊紫黑色的大門緊緊閉閨,簷角下,那幾串血色紙錢依舊猩紅刺眼。

蕭霄上前幾步,敲了敲門: “也不知道裡麵還有沒有人。假如一個人都沒有的話,那……

好在情況還沒有那麼糟糕。

沉重的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有人警惕地探出頭來。是淩娜。

看清來人是誰,淩娜十分激動: “你們還活著!”她連忙側身將他們讓進義莊內。

院內,程鬆和刀疤一前一後站在門邊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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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擦過刀疤的臉,而後暨著眉開口道: “昨晚倒計時結束的瞬間,我們忽然發現,你們全都不見了。"

他神情憂鬱,看起來十分不願回想昨夜的情形: “那片亂葬崗又變回了一個迷宮,我們在裡麵繞啊、繞啊,一直繞到天亮,這才終於走了出來。”

他拍拍胸口,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不是他故意隱瞞,實在是他信不過刀疤。

按照目前情況來看,這個副本假如玩到最後,很可能主打的就是一個信息差,那麼對方自然知道的越少越好。

程鬆一如既往地沒什麼表情,斂著眉目: “然後呢?”

“然後。”秦非笑眯眯地接話, "然後我們就回來啦——能夠再次看到你們,可真是太好了!"他說話時雙手不由自主地在胸前合十,琥珀色的瞳仁亮閃閃的,完全就是一副劫後餘生的慶幸模

樣。

謊話撒得並不高明,程鬆顯然不太相信,他狐疑的視線落在秦非臉上。得到的卻是對方無比誠摯的注視。

室不回避的眸中寫滿問心無愧,程鬆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看到最後自己都有點懷疑自己了。

莫非,他說得都是真的?

那雙眼睛裡實在看不出絲毫撒謊的痕跡。況且,對方說的和他們經曆的也的確所差無多……

——那是當然,秦非撒謊也不是隨口亂撒,而是對情況作出過判斷的。

程鬆幾人模樣雖然狼狽,但身上的血痕都已經凝固。

顯然,在追逐戰結束以後,他們並沒有再次遭遇彆的什麼危機。可他們看起來又是一副才回到義莊沒多久的樣子。

這樣想來,一定是在亂葬崗有什麼事耽誤他們的時間了。

聯想到追逐戰開始前眾人在墓碑之間打轉的情況,秦非信手拈來地編了這個謊。

而對於程鬆來說,他除了相信也沒彆的選擇。

無論是孫守義、蕭霄還是林業,都不是傻子,鬼嬰能夠在副本中創造出屬於自己的鬼蜮,想來是個十分厲害的角色,1一下體力與副本的主線、守陰村背後的秘密息息相關。

他們不會傻到主動將信息分享出去。

直播大廳中,光幕前的靈體笑

成一片。

“笑死了哈哈哈哈,主播真的好愛舔,舔完NPC舔玩家。”“看那個善堂的獵頭,都被舔得無語了,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

“可是可是!主播望著人的樣子實在是很真誠啊,說話又好聽,是我我也會被騙到!”“嗚嗚嗚,要是他舔的是我就好了!”

刀疤狠狠瞪了秦非一眼,被秦非毫無反應地無視。他眨眨眼,望向程鬆的眼神依舊清亮: “問題我們都回答完了,那你們呢?”

程鬆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淩娜便搶先一步回答起秦非的問題來: “我們和你們差不多,昨晚的追逐戰結束以後,我們怎麼找都找不到出口,隻好一直在亂葬崗遊蕩。"

當時,越來越濃鬱的黑氣在整片亂葬崗環繞,伸手不見五指,每個人都看不見其他人。

淩娜還以為其他人都已經死了,戰戰兢兢地摸索了許久,卻在好不容易才在零點之前找到了位於濃霧正中心的楊柳樹。

按理說,零點應該早就已經過了。可為了保險起見,淩娜還是按照規則所說的那樣折了柳枝。

這樣的做法究竟是否正確她難以定論,不過,總而言之,她沒死。

折下柳枝後不久淩娜便遇見了程鬆二人,霧氣依舊沒有退散,三人誤打誤撞之下勉強摸索出了出去的路,這才成功回到義莊。

“看樣子,追逐戰結束的時候亂葬崗內應該是分化出了兩個空間,我們進入了有柳樹的那一個,你們進了沒有的那一個。”淩娜對秦非剛才的話深信不疑,半點都不覺得他是在騙人,轉而認認真真分析起來。

“還好,我們大家都回來了。”淩娜由衷地感歎。——除了刀疤。

淩娜回頭,死死瞪了刀疤一眼,眼中的憤恨室不掩飾。

昨天晚上在追逐戰中,劉思思本該是有機會逃脫的!要不是她為了拉她一把而落後了幾步,要不是她們倒黴,剛好碰見刀疤從另一個方向跑來……

淩娜的眼前再次閃現過昨夜的畫麵。

如潮水般湧來的腐爛屍鬼、撲鼻的惡臭、吞噬一切的恐懼與絕望……在距離死亡僅有一步之遙的位置,那個和她相識不過三天的內向女孩伸出手,用力拽住了她的衣

擺。

>她被她救了,卻沒能反過來救她一命,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刀疤一把推向屍潮。

淩娜垂眸,掩下眸底的殺意。

或許,這才是真實的副本世界。

像秦非那樣即使身處無邊陰暗,卻依舊能夠保持清澈溫柔的人永遠都是極少數。戕害、傾軋、殺戮。才是這個世界真實的內核。

不變強,就會死。

“那,除了你們,其他所有人都……?”孫守義終於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稍顯殘忍的話題。

淩娜搖搖頭,指了指身後。

幾人直到這時才發現,不遠處的棺材後麵,竟然還有兩個臉色青白的玩家躺在那裡。四肢僵硬,口邊泛著白沫,漆黑的眼睛空洞無神地望著天。

其他人在前麵說了這麼久的話,那兩人一點竟反應也沒有,就像是兩具尚且溫熱的屍體,模樣嚇人極了。

林業一驚:“他們這是怎麼了?”

程鬆瞥了那邊一眼,言簡意賅地回答: “汙染。”

"San值長時間維係在低位,玩家便會受到副本的汙染。”蕭霄向林業解釋道, “受到汙染的表現有很多,有的人會失去神誌,昏迷不醒,有的人會像發了瘋,哭笑都難以自控。"

就像那個誰一樣……蕭霄腦海中閃過一個模糊的麵孔。再仔細想,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看他們現在的樣子,受汙染程度已經很深了。”蕭霄歎了口氣,眼神中有一種無力回天的悲憫, "這種程度的汙染會讓玩家的San值持續自發性下降,假如他們在San值完全清零之前都沒能成功離開副本,就會永遠的留在副本中。

成為怪物,或是這片詭異的土地中的任意一角。樹葉,泥土枯枝,天空。他們會和副本徹底融合在一起,永遠無法離開。

林業愣在了原地: “那、他們就沒救了嗎?”

孫守義揉了揉林業亂糟糟的頭發: “高階玩家進副本時,一般都會備上能夠清除汙染的藥水,但……”

但那種級彆的道具,在F級玩家的商城中根本連影子都沒有。

“除此以外,副本中也有機會獲得能夠恢複San值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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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是不用想了,就棺材那一晚上三五點的恢複速度,根本還不夠那兩人掉的。

秦非忽然道: “說起來,我們是不是很久沒看見導遊了?”從他昨天傍晚回義莊到現在,導遊一次都沒出現。

秦非的目光在義莊院中掃視一圈,同樣沒有看見導遊遺留下的早餐或其他東西。

淩娜搖了搖頭,證實了秦非的想法: “我們天不亮就趕回來了,今天導遊的確沒有來過。”

怎麼回事?秦非訝異地挑眉,莫非導遊這是打算徹底不管他們了嗎?

眾人的神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假如沒有導遊提供食物,這個副本剩下的幾天該怎麼過才好?

“先休息一下吧。”秦非沉吟片刻,邁步跨進了一旁屬於他的那具棺材裡。青年閉上眼睛,漂亮的麵孔神色無比安詳: “恢複一下體力,然後出發去找導遊。”

雖然那兩個玩家的情況十分不容樂觀,可其他神誌清醒的玩家也沒好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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