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能墮落到這種程度,紀彌覺得很荒謬。
賀景延解釋:[事故認定書是真的,方溪雲去當地確認過,但他媽媽傷得不嚴重,車上載的另一個親戚住院了。]
認定書上有簡寫的事故事實和調解結果,不涉及傷情究竟花多少錢,被鮑海青鑽了漏洞。
() 賀景延也是剛收到方溪雲的消息(),然後?[((),HR無奈地與他說,鮑海青又要求與高層見麵。
鮑海青現在的手臂都被支架和紗布綁住,沒辦法操作手機,他爸用的是老年機,更不知道外麵天翻地覆。
“不見,你就說我很忙。”賀景延強硬道。
他冷冰冰地說:“這種人就算被套話,說出來的也沒可信度,沒有浪費時間的價值。”
與此同時,委托的校友發來消息。
[有人繞過平台的抽成,和鮑海青私下交易過比特幣,也被欠了八萬塊錢,願意提供線索。]
果然,賀景延看到比特幣出現,扯了下嘴角。
鮑海青忍不住和同事探討過區塊鏈,可以被理解為數據庫,發展過程與加密貨幣牢牢掛鉤。
在程序員圈子裡,這種技術不算新鮮話題。
最近有風聲說快要到牛市了,沒想到這幾天出現黑天鵝事件,跌一禮拜還沒起死回生。
自殺鬨劇的來龍去脈,由此變得非常清晰。
盲目以為足夠懂行懂技術,玩虛擬幣加杠杆想要走捷徑,賺到這種輕易的快錢,連工資都不稀罕了,整天渾水摸魚。
但鮑海青的金錢觀被扭曲後,碰上了突然的暴雷。
賭徒被市場教育,隻會覺得自己這次倒黴,不會幡然醒悟。
借款後他不甘背負債務,繼續杠杆企圖絕地反擊。
這下虧得被直接擊穿,要麼鋌而走險,要麼全家打工八輩子來還錢。
提供線索的人說:“鮑海青問我借錢的時候,也說給他媽媽出車禍。”
“然後我在幣群裡提了嘴,有朋友和他關係挺好,經常一塊兒L盯盤,馬上講我被騙了,鮑海青剛虧過小一百萬。”
財務被緊急抽調,搜集鮑海青的欠款情況,再結合加密貨幣的事件,爭分奪秒整理最終的結果。
期間,賀景延帶Noah去了趟醫院,看到鮑父顫顫巍巍地與打著電話。
發現公司的人來了,他回避地掛斷。
“聊聊賠款吧。”賀景延道,“和你,或者和你兒L子,我都可以。”
鮑父警惕地看著他們,不願意溝通。
然後Noah開口,說起他們能溝通的機會不多,以後如果上法庭,鴻擬隻派法務和律師出席。
“你們怎麼還有臉打官司啊?”鮑父問,“海青說了一千萬三百萬和解,我也不想和你們糾纏。”
賀景延淡淡地回答:“嗯,董事會知道這件事了,他們也問過我的意思。”
“那你準備賠多少?”鮑父變得重視。
賀景延說:“我的原話是,一分都不給。”
Noah聽到這句話,忽地記起來,董事問話那會兒L,調查組和紀彌還沒回應。
那時候賀景延就敢這麼講了,狂得夠可以,他不禁多看了對方一眼。
“前幾天忙著查你們為什麼碰瓷,有怠慢的地方抱歉了,其實比起你兒
() L子,我還是更願意聽你說話。”
賀景延對鮑父說著,慢條斯理地往下說。
“那麼大的年紀陪他訛人,你和令妻羞恥麼?應該被逼到絕路了才能這樣丟人,看在這份上,公司墊付的醫藥費,我願意說說看。”
他催促:“你兒L子急了出昏招,你覺得他很高明?栽贓的人都洗白了,你替他考慮也該站出來,我們現在還可以商量下公司名譽該怎麼賠。”
鮑父的臉一陣紅一陣青,終究是敗下陣來。
看賀景延那麼年輕,在他眼裡和小孩無異,但賀景延或許比他經曆過更多大風大浪。
這位老板表現得太穩了,最開始不與家屬溝通,隻是沒有興趣,一開口就讓局麵被擺布。
“你想聽我講什麼?”鮑父說。
賀景延示意Noah錄音錄像,再扭頭交代。
“我們需要全部的真相,裡麵半個字有假,我都當你們這邊拒不談判。”
·
礙於有不確定的因素,公司原先並未聲張借錢的事情。
周一上午十點鐘,官方對外公開了完整的事件回顧。
鮑海青從今年開始炒虛擬幣,嘗到過一些甜頭,幾次與圈內朋友說起暴富還是不能靠上班。
他也講過賺六百萬就辭職,回家找個清閒工作,可惜在實現之前就滿盤皆輸。
過程中,母親遇到車禍,也被他拿來利用,誆騙同事借款累積七十多萬。
借款也血本無歸之後,他終於與父母坦白。
麵對遠超普通人認知的巨額債務,父母彆無他法,隻能陪他孤注一擲,希望公司能為他的下半生買單。
鮑海青對此已經布局仔細,但凡紀彌沒能夠撇清關係,他咬死了自己受過霸淩,都能收到公司和紀彌的一筆賠償。
可惜他挑中的陷害對象很完美,他尚且在為碎裂的骨頭生不如死,紀彌已經打了翻身仗。
在回顧的結尾,賀景延作為風波中的總辦負責人,簡單地寫了收尾段。
[正確答案至此公開,希望這類悲劇不要重演。
以及,在這裡致以被無辜波及的人員:
通過這次事故,我再次看見大家在工作中表現的專業性,也從配合中感受到了彌足珍貴的信任,雖然這段時間我們並未相見。
謝謝你們選擇來互娛做同事,今天大家結束這場風波,未來,相信你們的名字一直出現在耀眼的地方。]
互聯網公司的考勤線在十點左右,官方掐著上班的點發,鴻擬的同事們看得津津有味,友商的管理們直呼歹毒。
被卷入的績效主管沒被停職,看完大老板的發言,總感覺有哪裡不對。
“雖然他用了們這個後綴,但怎麼好像沒有在和我說話……”主管凝噎。
另外一邊,紀彌清閒地窩在沙發上,聽到有敲門的聲音。
聞言,他用手梳了梳略微蓬亂的頭發,低頭看到自己的睡衣,又急忙去換上得體衣服。
打開門,賀競南燦爛道:“鄰居,我聽說你最近不上班。”
紀彌:“。”
早知道就不換衣服了。
眼看紀彌裝都不裝,表情變得鬱悶起來,賀競南也很受傷。
不過,他眼尖地問:“你在家打扮得還挺隆重,聽說你們程序員都喜歡襯衫啊?”
“不要刻板印象。”紀彌潦草道,再問,“請問你是有哪裡需要我幫忙嗎?還是有彆的事要說?”
賀競南道:“我哥說你最近歇了,我來問問你要不要一起點外賣。”
“你哥?”紀彌愣住。
賀競南道:“對啊,賀景延是我堂哥。”
儘管紀彌早有猜測,但最近忙著上班,沒與賀競南見過麵,這事也就被拋到腦後沒去確認。
看到紀彌遲疑,賀競南以為他不信,立即開始提供證據。
“他網戀頭像都是我拍的呢,我的攝影水平可好了,你要原圖嗎?我有帶頭的那種。”
紀彌:“……”
聽到這件事就無語,他有些懊惱地準備把賀競南關去門外。
動作到一半,紀彌又停住,重新敞開了門。
賀競南滿頭霧水地站在外麵,聽到紀彌支支吾吾地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