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他破罐子破摔,我同事也去催過,找了他領導,說明晚肯定能關單。”
紀彌這麼描述著,聳了聳肩。
“他沒準時做好,後麵環節都要往後延,策劃和測試就在群裡對線,幾方人口氣不好就嗆起來了。”
賀景延道:“這個季度的績效他估計危險。”
“嗯,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彆後悔就好吧。”紀彌說。
“乾活到那麼晚,你餓不餓呀?”他再問,“我給你點夜宵好嗎?”
聽到清亮的嗓音放軟,賀景延怔了怔,隨即在車庫裡停下腳步。
被對方放在心上,這自然是很值得雀躍的事情。
換做其他情侶,又或者換種認識的形式,這時候應該不假思索地挑選菜單,甚至可以到家了一起吃。
然而賀景延卻無法這樣回應。
不是不可以臨時更換地址,他家有多處房產,但自己不想再騙紀彌,哪怕是以迂回的方式。
也不是不能說出禦盛灣,紀彌起了疑心找不到更多證據,主動權還在賀景延手上,不至於亂掉陣腳。
可紀彌能夠來到這裡,就已經走過很漫長的路,他不願意讓人再兜兜轉轉。
賀景延想到這裡,納悶,之前他覺得愛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自己當初都沒什麼掙紮,就直愣愣地陷了進去。
可現在,他又覺得這種感情太古怪了,能讓人不敢伸出手,哪怕隻是輕輕觸碰。
“沒有關係。”賀景延回答,“同事有聚餐,不會把我落下。”
紀彌語調輕快:“那就好,我要爬起來去吹個頭發,你回家了告訴我一聲。”
賀景延打開車門,手機自動連接藍牙。
覺得回去的一路太冷清,他道:“能不能彆掛電話?”
“可是吹風機很吵啊。”紀彌懵懂,不理解對方為什麼想聽。
不過他很順從地同意了,困惑:“你怎麼回事,是公司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嗎?”
賀景延笑了下:“沒有,隻是尋常的一天。”
“噢你隻是變態。”紀彌調侃他。
我應該更像小偷吧,賀景延在心裡反駁。
套著模糊不清的皮囊,以不為人知的方式,竊取對方的親昵和依賴。
紀彌搭話:“對了,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公寓隔壁住了一位主美老師?”
賀景延頓了下,自己雖然知道這件事,但貌似是以Dey的身份。
“有點記不清。”他回答。
紀彌介紹:“有個紋理掃描技術,美術會采購很多衣料素材,用完了自行處理。”
() “他剛才給了我一大袋,說可以當抹布,送去回收站還能領公益積分。”他道。
賀景延說:“大部分都是道具衣服吧?”
紀彌道:“對的,我現在在拆包裹,裡麵有一件古裝。這種也能捐?”
“應該可以,他們站點會再處理。”賀景延回答。
紀彌翻找著,說:“靠。”
道具衣服一點也不日常,把層層疊疊古裝拿出來以後,底下同樣是奇裝異服。
他納悶:“哪個項目出過這種皮膚,采購的品類是不是太豐富了……”
賀景延在開車,分心接話:“是麼?我看看。”
他不讓紀彌的碎碎叨叨冷場,一個勁捧場,沒有多餘的意思。
鎧甲、古著、騎士裝,這些都很有可能在美術組的購買清單裡,倉庫確實各種各樣什麼都有。
聞言,紀彌遲疑:“啊?不太好吧?”
平時涉及到版本記錄、業務代碼,紀彌為了不讓這段關係變得複雜,一直都很有分寸。
但這種廢棄的衣服拍個版型設計,沒什麼需要避嫌的道理,保密期的都放在庫裡不會流出來。
想到這兒,賀景延打趣:“這麼小氣啊,哥哥也不給看。”
紀彌呆滯了一會兒,支支吾吾沒再反駁。
發現他不吱聲了,賀景延也沒繼續說,看與不看自己的興趣沒那麼大。
“到家了,我去洗漱。”賀景延道,“待會兒打給你?”
紀彌貌似沉迷於剪抹布,不怎麼想理他:“等會兒再說吧。”
兩個人由此掛掉電話,賀景延去衝了一個澡。
刷牙的時候,賀競南發他圖片,是一張國際機票的付款頁麵。
賀景延看清楚對方目的地在這裡,言簡意賅:[沒有空,彆來。]
賀競南:[我要替你看看嫂子!萬一你的眼光不好怎麼辦?想想你逛萌心都加的什麼玩意?]
賀景延匪夷所思:[你老婆還是我老婆?用得著你點頭覺得好?]
賀競南見他不買賬,這才說實話。
[滬市的朋友找我跑賽車,但最近零花錢被我去拍賣會用完了,哥,我就是來找朋友玩玩,保證不騷擾你。]
賀景延回複:[我的副卡沒有給你停掉。]
發完這句,萌心也來了一張圖片。
他熟練地切換軟件,點擊固定的對話框,頓時愣住了。
在視線接觸到屏幕下方新消息的瞬間,賀景延甚至下意識地移開了眼。
雖然這是紀彌主動發過來的照片,但他光是打開來看,都覺得有些唐突。
紀彌發完便後悔:[好彆扭啊,不給你看了,我要撤回。]
萌心的按鈕和微信不太一樣,紀彌因而鬨過一次烏龍,明明想要摁撤回,卻不小心點了刪除。
這次他成功完成了操作,假裝無事發生。
賀景延配合他:[剛剛發了什麼?]
紀彌撒謊:[一件衣服,是海盜服。]
賀景延笑了下,假裝上當:[原來是這樣。]
儘管紀彌撤回得很快,可是賀景延沒遲到,當場看得一清二楚。
哪來的海盜服?明明是一件裙擺長度沒遮住膝蓋的蕾絲洋裝。
紀彌沒有將其平鋪在地板上,而是對著落地鏡拍攝。
它正當好套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