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卷的難度到底該怎麼敘述?他家小孩有沒有考好,自己是否害人被懷疑不用功讀書?
紀彌打字:[後來有人往我校服後麵貼紙條。]
紀彌組織了下措辭,儘量委婉地說:[他說我沒有爸媽,喜歡搶彆人的。]
那張紙條是誰貼的呢?其實紀彌都記不清楚名字。
早操的時候,他隱約感覺到周圍有人看他,很快,老師便發現不對勁,還根據字跡處置了鬨事的學生。
前後大概五分鐘,中間沒有同學提醒自己,背後被貼了東西。
後來有人悄悄找紀彌道歉,說她早就看到了紙條,但是彆的同學讓她不要多管閒事。
紀彌聽完以後很害怕,自己顯然被討厭了,而且不止一個人。
或許他們看到紙條的時候,恨不得附和著多貼幾張上去。
紀彌回想著:[那時候十來歲吧,我還沒什麼清晰的正確觀。]
[出這種事情,反而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事,才會讓他們有敵意。]
Jing:[但你
隻是純粹的受害者。]
mī:[現在想起來的話確實,後來因為那件事,我就學會了怎麼看臉色。]
Jing:[看看你的學習成果?]
Jing:[你的上司應該沒有掛一副,你多聊幾句他母親,他就會發酸的表情。]
紀彌眨了眨眼,整個人鑽進了被子裡,仿佛用棉被悶住自己,可以防止信息被隔壁的上司看到。
他認可:[他偶爾傻逼歸傻逼,但是,把他跟學校裡那類人相提並論,確實侮辱了他的品格。]
發完,紀彌再敲著軟鍵盤。
[所以我講的是保險起見,杜絕他誤會我搶人,不想讓他暗落落傷心嘛。]
傷弓之鳥莫過如此,即便長大以後,他知道自己沒犯錯,也會對這類事情抱有過激的防備。
Jing采訪:[你說他是傻逼,有考慮他會傷心麼?]
mī:[你不去告狀他又不知道。]
聊到這裡,紀彌有些警覺。
根據霍晗芝這條線索,Jing會不會猜到自己說的人,就是業內的賀景延?
mī試圖道德綁架:[他要是把我揪出來,我第一個懷疑你,虧我和你真心相待。]
Jing不假思索地接話:[你上司是誰,我又不認識。]
紀彌想了想,說:[你認識的話我就不能和你聊了。]
Jing:[對他沒有那方麵的興趣。]
紀彌對Jing的態度很滿意,準備互道晚安之際,卻見Jing沒有要睡的意思。
Jing:[如果你已經發現當初沒錯,要不要試一下,彆繼續因為彆人的惡意去懲罰自己。]
紀彌怔了怔,辯解:[我沒啊。]
Jing:[那你想了解這位霍女士,就可以直接開口說,看她的行程軌跡,你們下次見麵要等到什麼時候?]
Jing:[這邊見好就收,有遺憾的是她和你。]
紀彌讀完消息有些困惑,為什麼不光是自己呢?
他不禁詢問,Jing解答得認真又耐心,或許對麵也很開心能被親近,自己不能武斷彆人的心意。
說得有點道理,紀彌感覺到被鼓勵了,由此萌生的勇氣讓他陷入了糾結。
而在對麵,賀景延把聊天記錄重新看了一遍。
其實在送走母親以後,他就略微有察覺,在調侃紀彌是不是想當霍晗芝另一個兒子的時候。
紀彌的反應太過推脫和正經了,好像是在顧慮什麼。
原來是擔心自己心裡不舒服……
賀景延覺得好笑,以霍晗芝打量紀彌的和藹目光,他媽媽跟自己搶紀彌的可能性更大。
第二天,紀彌便在賀景延身邊探頭探腦。
“那個,我看了下賬單,你爸媽發的獎學金有兩萬塊呢。”他清了清嗓子。
賀景延壓住嘴角:“讀研開銷不小吧?肯定早就花完了,換我發的年終獎,買一盒潤
喉糖吃點。”
紀彌悶哼:“我喉嚨沒事,這是和你談正經事的意思。”
賀景延放下遊戲手柄,道:“好的,我也擺出談正經事的架勢了,請小紀老師講?”
他懶洋洋地坐在地毯上,紀彌跟著半跪下來,然後盤起兩條腿。
“我想多聽聽霍董事的事情,你方便在空的時候講一講嗎?”紀彌試探。
那筆錢對當時的紀彌來說是巨款,在決定是否讀研的節骨眼上,意義非常特殊。
對賀家父母感興趣,這再正常不過,他並非八卦,而是麵對欽羨又感謝的人,不自禁會有更多的好奇心。
賀景延偏過臉看向他,似乎對他的提議有些驚訝。
尚且沒有說話,紀彌率先反射性地自覺退遠:“噢,那算了……”
“什麼算了?”賀景延道,“我沒馬上點頭,是因為在背後不方便議論家長。”
紀彌有些僵硬,點了點頭:“我也不是特彆想要聽。”
“但我媽可能特彆想要當麵說。”賀景延道。
“她訂了後天的航班,希望明天能和你再聚一聚,你樂意嗎?”
紀彌怔了下,隨即雀躍:“真的?”
賀景延道:“騙你乾什麼,和自己資助的學生碰上,她不知道在牌桌上吹了多少遍。”
提到這個,他嗤笑:“她朋友還問我要你照片,說我媽講你長得很靚,想確定她有沒有吹牛。”
紀彌有些緊張:“你給了嗎?”
“還沒。”賀景延的喉結上下滾動,“主要是沒你照片,你要不發我一張?”
紀彌回答:“我不愛自拍,也沒那東西,給牌友留個懸念吧。”
在外吃飯的地點由霍晗芝指定,是一家做本幫菜的會員製飯店。
除了他們,霍晗芝帶了其他人來,那位女士四十多歲,做的是互聯網生意,親眼見證了行業如何誕生與興起。
她顯然是霍晗芝的人脈,趁著回國的機會,引薦給兩位小輩。
紀彌不敢有絲毫馬虎,狀態像是在麵試,不過麵試官們沒有刁難的意思,一桌飯吃得有說有笑。
女士與霍晗芝回憶往昔,紀彌聽得津津有味,隨後話題轉移到了職場上。
“看你們能挑擔子,估計用不上我,那名片你們先存著。”女士和藹道,“有哪裡我能幫上忙,打這個電話講一聲就好。”
她給紀彌和賀景延都準備了名片,返程路上,紀彌妥帖地將其存進電話通訊錄。
隨後,他問:“你媽媽明天要走,真的不用去送?”
賀景延道:“跟她說過她講了不需要。”
這句轉述屬實模糊了原意,霍晗芝的原話是:“實在不想再看你朝那根木頭孔雀開屏,我的眼睛都好累。”
好在紀彌聽完沒有多想,看到他溫順地窩在副駕駛座上,賀景延沒把母親的話語當回事。
木頭又怎麼樣?還不是栽種在自己這裡。
再者說,紀彌儘管在網上會嘴那麼幾下,跟Jing傾訴到半夜,可是離開了萌心,他倆有什麼聯係?
距離紀彌最近的那個人,還是現實裡的自己。
賀景延走神到這裡,冒出一種聯想,敢情自己線上是旅館線下是家……
與此同時,因為賀景延在專心開車不吭聲,旁邊的紀彌默默拿出了手機。
他打開萌心,分享:[飯局結束,快樂。]
mī:[多虧老板闊氣,假期還剩好幾天,我接下來可以找公寓準備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