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彌打完這行字,再精細修飾了一下,驕傲地想著自己的筆杆子水平也不差。
這會兒是吃晚飯的點,Jing估計一時半會看不到。
於是,紀彌沒有徘徊在屏幕前,專心吃起了飯。
賀景延過不久接到來電,對方風急火燎,說有急事要麵談。
在其位謀其職,賀景延聽著電話裡的麻煩,臉上表情淡淡,沒有半分不耐煩。
他的語氣也非常沉靜,光是聲音就很能穩住人的情緒,囑咐對方把來龍去脈理清楚,再表示自己稍後就會回公司。
這家餐廳離園區步行十多分鐘,兩個人散步過來,難得透口新鮮空氣。
這會兒出了點插曲,賀景延獨自打車返程。
紀彌以助理身份待在總辦,首先學的就是接受和處理突發情況,如今無論是心態還是行動,都已對此稀鬆尋常。
他詢問了是誰來電,再道:“等下我打包一份河粉和菠蘿包。”
筷子都沒動幾下就被緊急喊回去,賀景延肯定沒有飽,聽到紀彌這麼安排,他還不忘說菠蘿包要捎上黃油。
紀彌心想,賀景延吃這麼地道,不愧是在穗城待了好多年。
也不知道這人的家在哪裡,學習履曆從高中開始填寫,幾段經曆均是在海外,說不準出生於大洋彼岸?
但不太一定,賀景延的普通話說得那麼流利,很可能從小在中文語境裡培養過。
紀彌胡思亂想著,掐點打包了兩份菜,拜托店員多裝一層保溫袋。
去前台結賬的時候,服務員朝他微笑:“您這桌剛才的先生已經付過了。”
紀彌頓了下,點點頭說了句“謝謝”。
隨後,他匆匆回到公司,跟著等電梯的還有兩名男同事。
他們估計剛吃完食堂,一左一右地站著,右邊那個更年輕些。
見到紀彌在這裡,右邊男生笑了笑,道:“紀老師,之前我們在多媒體室見過。”
紀彌也朝他打招呼:“Isnd。”
那人的本名叫謝嶼,是新項目的欽定製作人。
之前自己被賀景延喊去七樓聽討論會,又拎到了前排聊引擎,謝嶼就坐在旁邊。
現在環境沒那麼嘈雜,紀彌察覺到謝嶼的說話聲有點耳熟。
感覺在哪裡聽到過,他蹙起眉,努力地回憶著。
隨後,他再記起來,自己剛到頂樓的時候,周末在辦公室邊喝奶茶邊公放直播。
有個主播是Dey的本科學弟,在聊互娛新總裁的二三事,紀彌聽得津津有味,還被賀景延當場抓包。
……好像就是這個是嗓音。
紀彌不可思議地確認:“你和Dey是同學?”
謝嶼應聲:“嗯,他比我高幾屆,不過我們好像沒提過……你怎麼知道的?”
紀彌自然不可能把自己丟臉的事供出來,乾巴巴道:“MIT在公司裡是稀有品嘛。
”
謝嶼客套地說:“少年班也沒泛濫到哪裡去。”
敢情對麵也是老狐狸,早已暗落落掌握總辦技助的情況,紀彌扯了扯嘴角。
他轉移話題:“如果真要拿自研引擎開刀,你有把握讓技術中心配合嗎?”
“紀老師支持的話,我們投票就有人數優勢了。”謝嶼道,“吵起來的話音量也比那邊大。”
紀彌想到新項目最近焦頭爛額,意向的主策劃尚且被原部門高管扣著,另外一邊還要和中台部門掰扯,確實是每天連軸轉。
他好奇:“你有沒有撬到策劃呢?”
“說服了但難撬。”謝嶼道。
“主管死活不肯放,但人家又是領他入行的師父,他沒法擺明了當逆徒,而且得照顧主管的情緒,注意和新項目保持距離。”
說到這裡,謝嶼偏過頭,示意紀彌去看左邊的人。
“你看,我和他偶遇了都不說話,就是在避嫌。”
紀彌:“……”
左邊的男生一邊玩著塔防類手遊,一邊有條不紊地開口。
“遊戲如果真的能做起來,之後要搞定的人更多,你還沒上手這個公司的玩法。”
謝嶼剛來不久,不太了解這家公司的環境,又在風口浪尖,被一堆競爭者提防,難免要遇到些阻礙。
不過以紀彌的感覺,謝嶼在試探各個人的線,等到對這些心裡有數,很快就能遊刃有餘。
“你打包了什麼啊,紀老師?聞起來很香。”謝嶼問。
紀彌道:“Dey的下半頓晚飯,剛吃上半頓就被工作截走了,也不知道現在談完沒。”
謝嶼恍然大悟,再道:“你們關係真不錯。”
紀彌硬著頭皮輕輕笑了兩聲:“還行。”
麵對謝嶼,他總想到自己編輯的那條萌心消息,略微有一些心虛。
剛才瞎扯著總裁和製作人的曠世畸情,現在被後者當麵說自己與賀景延感情好。
紀彌難安地補充了句:“Dey也很賞識你,願意和董事會擔保掛名新項目。”
謝嶼回答:“做移動端競技品類是大趨勢,現在比的是國內哪家廠商能最先做完。我之前接觸過工業化開發,對這方麵很熟,所以他會覺得合適。”
說到這裡,他慢悠悠道:“外加我比較好騙吧,簽完這校友給的合同,才發現一群目標裡就我同意回國了。”
紀彌越聽越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倆,隨手造了一個好大的謠言。
最開始他覺得,這兩人之間好歹有知遇之恩,又或者是惺惺相惜,橫豎有一點友情在。
敢情是黑心的賀景延拐騙天才少年,狠狠給人上了社會第一課。
在忐忑中回到頂樓,賀景延已經結束麵談,紀彌乖乖遞去保溫袋。
“我碰上謝嶼了,他的核心團隊怎麼還沒湊齊?”紀彌道,“你不去幫幫他呀?”
賀景延道:“讓他摸索下在這裡怎麼和人打交道更
有用。()”
紀彌想了想,回答:靠山?()”
“遇到圓滑點的同事,當然會願意賣這個麵子,但有人偏偏是硬茬呢?”賀景延道。
紀彌知道手腕需要變通,這邊已經循循善誘地說過軟話,奈何沒什麼效果。
那主管其實提過交換要求,但如同土匪打劫,要的實在貪心。賀景延不樂意開這個口子,否則以後多的是人按鬨分配。
怎麼想都是死胡同,紀彌道:“那個主策劃叫什麼來著?林觀清?要不勸他叛出師門吧。”
賀景延吃了一筷子河粉,說這樣不太行。
“主動去挖人,不能讓彆人解決後續麻煩,這樣的話以後立不住話語權。”
紀彌想想也是,這算是人品問題,做事不夠講道義,還容易被質疑能力。
他是覺得挖人這事沒轍了,謝嶼估計要換主策劃。
但下班前,他收到謝嶼的消息。
[紀老師,你下班了沒有?]
紀彌照實說:[快了,桌麵收拾完畢,在準備關電腦。]
謝嶼:[噢,不過林觀清和他那主管下班了。]
紀彌:[?]
緊接著,謝嶼詢問紀彌方不方便來五樓。
紀彌知道那邊是林觀清目前所在的辦公地,一頭霧水地過去後,整層樓總共不剩幾盞燈。
長線的運營期項目就是這點好,更新量縮減之下,節奏相對來說比較養老,紀彌不由地感歎。
他走到了策劃那邊,發現昏暗的光線下,謝嶼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