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點外賣去公司。
“我等下準備去公司,你在不在加班呀?我多訂一杯奶茶?”紀彌湊起送費,給方溪雲打電話。
方溪雲困得神誌不清:“我還在床上呢,Dey這條狗……天亮把我吵醒過的人除了公雞就隻有他了。”
抱怨完,他說:“幫我訂一杯吧謝謝,我晚點來。”
一個小時之後,紀彌拎著奶茶走進鴻擬。
頂樓很隻有他的腳步聲,遠遠一眼望去,外麵幾個工位全部空著。
於是他以為這裡沒有人,看視頻的時候直接開了外放。
有遊戲頻道的主播在聊鴻擬高層變動,紀彌一邊拆開吸管,一邊聽得津津有味。
“有傳聞說互娛以後是Dey當CEO-1,這個很正常,他以前待的紫台工作室很核心,也做出了成績,集團對他有信任。”
“他大學在MIT,嗯對,我倆是校友,不過不是同一屆,他很早就提前畢業去了鴻擬。”
“平時有沒有交流?我沒有,其他同學倒是很高興能加到他微信,他們應該主動聯係得挺勤快。”
主播講到這裡,笑了聲:“那些人說終於打入了大佬的好友列表,感覺離打入大佬的戶口本不遠了。”
這個主播說話風趣,紀彌悶悶地笑。
他喝著奶茶,給直播間點了紅心,然後等電腦開機的時候,就看到虛掩著的辦公室門晃了晃。
紀彌覺得這是被空調風吹的緣故,然而下一秒,賀景延從裡麵走了出來。
與此同時,紀彌沒來得及關掉視頻,手機繼續往下播放。
主播道:“你們怎麼這麼好奇Dey啊?跟人民公園老大爺似的,我會懷疑你們是打算跟他相親。”
紀彌:“……”
他努力掐著音量鍵,到主播說出“相親”這兩個字的時候,其實聲音已經很小了。
但凡賀景延耳背一點,也聽不清楚手機裡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
思及此,紀彌心虛地看向對方。
賀景延也垂著眼睫,正淡淡地瞧著他,涼聲道:“這麼好奇我?”
背地裡聽彆人議論自己上司,算是他比較理虧,紀彌隻能硬著頭皮吱聲。
“是有一點希望了解……”
畢竟以後要共事,當然是越融入越好啊?
可惜後麵這些心聲沒能說出口,賀景延搶先說:“嗯,也正常。”
紀彌連忙點點腦袋,以為賀景延懂自己要當好助理的用心。
然而賀景延又說:“但相親的話最好還是先問問下本人意願。”
“比如我沒談戀愛的想法,你去到處打聽不就白費力氣了。”
紀彌:“…………”
他忍辱負重地閉了閉眼,堪堪控製住沒有瞪向賀景延。
緊接著,紀彌說:“好的你放心,我隻是想要更好地協助你工作……”
他簡直像在莊重發誓:“對辦公室戀愛沒有半點興趣!”
碰巧電腦已經開機,自動登錄了OC,紀彌想證明自己對崗位的重視,還給賀景延看他和其他助理的聊天記錄。
對麵供職於隔壁的電商事業群,紀彌主動請教經驗,那人身為行業前輩,大方地發來一份辦公細則。
前輩待人接物很妥帖,對領導更是事無巨細,處處安排穩當,是非常得力又令人舒心的事業輔助。
“他太厲害了。”紀彌每次看都很服氣,“據說有段時間他休假,他的CEO都犯戒斷反應。”
賀景延也挺意外:“這就是他的工作日常?”
“對啊,這是他們那裡對新人的考核標準,都參照他列的這張文檔來。”紀彌說。
賀景延瞧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要求:“我乍看還以為是月嫂照顧嬰兒的心得分享。”
紀彌:“。”
要是記得沒錯,電商的老大已經五十歲了。
“不過他們比較重商務,和供應商的酒局多,氛圍和架構一直偏老派,這樣也正常。”賀景延道。
他有些好笑地說:“你不用跟著學,在這裡沒必要。”
紀彌道:“正常的交接應該是上任助理領我一段時間,他連夜跑路了,我隻能摸瞎……”
說到這個,他突然來了八卦勁。
“問這個會不會冒犯啊?他真的是你氣走的嗎?”紀彌旁敲側擊。
賀景延扯起嘴角:“我認為比起這個,主要是他家在穗城有兩棟樓,收租鑰匙能串滿一整條皮帶。”
紀彌聽完,暗落落噘了下嘴。
早知道不問了,自己剛為那間老破小交過房租,現在還在心疼錢。
賀景延隻說了上任助理有退路繼承家產,到底沒細說辭職理由。
過於高壓的環境裡,有人事流動太正常,看多了就知道這並不值得深究,像幾個秘書這樣能扛下去的才是少數。
他轉而和紀彌解釋起各個總裁辦公室之間也有差異。
“有些高層完全被管理類的事務綁住,很難有空深入業務,離開了助理連研討會都聽不懂。”
“這種情況下他們會和助理建立很緊密的聯係,後者必須高度迎合老板的需求,老板也省了力氣,但我認為這是一種懈怠。”
賀景延說:“至少對遊戲來講,老板都不懂研發了,那事業群離關門不遠了。”
紀彌咬了咬嘴唇,他有一顆唇珠,點綴得有幾分稚氣。
“這樣嗎?我為了下周的技術交流會,怕你過去聽不懂,還寫了三個版本的準備資料……”
“三個版本?”賀景延遲疑。
紀彌擺出專業姿態:“不太清楚你的水平,所以貼心地分了類。”
“有《寶寶巴士版》、《初入江湖版》和《金色傳說版》,供你隨便選擇。”
賀景延忍不住問:“你之前在開發組的定級對標哪版?”
校招生哪怕拿的是SSP合同,也不會被定得太高,紀彌回答:“《初入江湖》吧。”
他再問:“你還管研發的話,是側重策劃還是程序啊?”
策劃、程序和美術是遊戲研發三駕馬車,核心高層也大多數出身於這幾個部門。
賀景延道:“我掛職總工程師……”
紀彌握住鼠標的手一頓,隨後當著賀景延的麵,默默地把《寶寶巴士》和《初入江湖》給刪了。
“我原先不知道。”他難為情。
賀景延道:“能理解,沒有同崗的導師帶你,滬市離穗城也遠,這裡的很多人都和我沒什麼接觸。”
“總之我對助理的依賴性不強,太需要彆人在我看來是一種殘疾。”他道。
“上任助理的大部分工作就是清理工作後台,按時把我的想法落地,定方案、搭框架這種事都是我來主導。”
聽著這些話,紀彌心裡明白,賀景延在間接透露他的轉正標準,自己至少要做好執行。
不過總辦的事務大多棘手,哪怕隻是執行,其實已經很考驗能力。
賀景延瞥向那份沒關閉的細則,沉思:“上下級混得太近了挺奇怪的。”
紀彌問:“是嗎?”
這裡沒什麼職級帶來的隔閡,秘書們經常與賀景延說說笑笑,有時候能演變成互嗆互掐。
放在彆的地方,大多是對上司畢恭畢敬,哪怕不畏怯也會放尊重,誰會這樣吵鬨?
不過,紀彌突然察覺到,這些相對密切的往來僅限於工作場合。
在工作場合之外,其他總裁都專人負責打理生活,但賀景延壓根沒招這個崗位。
思及此,紀彌聽到賀景延應聲:“對啊,很難想象能有一個人會對我了如指掌,那簡直……”
紀彌頗有野心地接茬:“可以乾脆坐上你的職位?”
賀景延沒想到紀彌會這麼聯想,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誰更事業狂。
他有些無語地說完了下半句話:“簡直是我命中的老婆。”
紀彌不可思議:“你老婆?”
他深吸一口氣,繼而殘酷地提醒,亦是較真地分析。
“你確定這種生物真實存在?Shell可是替你燒過香了,這麼多天過去有苗頭麼?”
賀景延道:“最近我在公司和家裡兩點一線,這都能有苗頭?我和配偶期寵物有什麼區彆?”
這個話題對他太不友好,他似乎想要轉移開,目光往奶茶上飄。
紀彌道:“這是方溪雲的,隻買一杯奶茶湊不到起送價,緊急找他抱團取暖。”
“方溪雲周末來公司的頻率沒我高。”賀景延委婉道。
紀彌隨手畫餅:“下次喊上你。”
賀景延聽Noah說過,紀彌來這兒小半年,摸清了附近哪些外賣比較好吃,大家該低頭就低頭,跟著懂行的混。
他打開自己的微信二維碼:“拚單鏈接發這裡,方便結賬。”
紀彌莫名其妙就有了老板的私人聯絡方式。
隨後賀景延回到辦公室,紀彌迫不及待地打開朋友圈,想偷窺這人的往常動態。
然而,手指戳得太猛。
[我拍了拍“Dey”]
Dey:[?]
Dey:[打入好友列表之後也彆太著急了。]
紀彌被抓個正著,很不好意思,真心實意地打了一句“對不起”。
發送前,對話框一跳。
Dey:[這個途徑拍不開戶口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