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斯思呼吸一滯:“那她應該很傷心。”
溫辭樹目光遼遠:“她現在正自己擁抱自己呢。”
恰好台上的駐唱歌手調試吉他,溫辭樹這句話呂斯思沒聽清,便問:“什麼?”
溫辭樹斂了斂眸,說:“你還是給我一杯酒吧,就一杯。”
呂斯思看了他一眼,重重歎了聲氣。
一個向來冷靜自持從不失態的人,某天突然開始借酒澆愁,這真是一件令人悲傷的事啊。
她最終給他拿了瓶度數很低的雞尾酒。
台上的歌手唱的是家鴿的《浪費》。
“沒關係你也不用對我慚愧
也許我根本喜歡被你浪費
隨便你今天拚命愛上誰
我都會坦然麵對
……
沒關係你也不用給我機會
反正我還有一生可以浪費
我就是剩這麼一點點倔
稱得上我的優點
……”
呂斯思拿起手機,從後麵將溫辭樹邊喝酒邊聽歌的背影拍了下來,然後她發給了張杳:【你要是有空多陪陪我哥呀。】
張杳頓時回電過來。
呂斯思接起來,驚訝說道:“少見啊,你居然不忙了。”
張杳說:“正好剛下手術台,剛拿手機就看到你的消息了。”
又說:“他今天是怎麼了?”
呂斯思往後麵走,避開嘈雜的音樂聲:“好像是喬棲奶奶去世了,我看他啊比喬棲都傷心。”
張杳沉吟了一陣,說:“那可麻煩了。”
“啊?”
“當初喬棲就是為了她奶奶才和溫辭樹在一起,一份契約裡約束甲方的條款失靈了,那結局會是怎樣呢?”
呂斯思沒想到會是這樣,不由又“啊”了一聲,感歎不已。
張杳想了想:“你之前不是說你試探過喬棲嗎,要不再試探試探?”
呂斯思有點猶豫:“可我心裡沒底呀,我演技太拙劣了,理由也很扯。”
她一想到之前對喬棲說溫辭樹暗戀自己就覺得荒唐。
張杳“害”了一聲:“當局者迷知道嗎?意亂情迷知道嗎?關心則亂知道嗎?”
張杳就像在說脫口秀似的:“喬棲要是在乎,多扯的事情她都會在意,不然就算你和溫辭樹真搞上了她也不會當回事。反正這事你是最合適的,你都結婚了,以後解釋起來也方便。”
呂斯思想了半天:“那我試試吧……”
於是當晚,呂斯思又跟著溫辭樹回了家。
這回溫辭樹沒醉,呂斯思的理由是“你開車彆喝酒”。
等到了小區之後,她借口上廁所,溫辭樹也不能不讓她上去,於是她成功打入“敵人內部”。
說來也巧,呂斯思跟著溫辭樹回家的時候,喬棲還沒回來。
她在廁所裡磨蹭了二十多分鐘,期間不斷給張杳發信息說“我頂多蹲半小時,時間再久就太扯了,她再不回家我得走了”,張杳都回複她“那沒辦法隻能等下次”了,誰知這時喬棲回來了。
聽到喬棲的聲音,呂斯思差點興奮的跳起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趕忙推開衛生間的門走出去。
看到呂斯思的那瞬間,喬棲懵掉了。
人最怕心裡的疑影,一點點被證實。
喬棲幾乎是瞬間就戒備起來,問:“你怎麼在這?”
呂斯思倒也知道怎麼戳人心窩子:“拜托,辭樹的家誒,我想來就來。”
喬棲緊抿著唇,幾秒後,她氣笑了:“現在裝都不裝了?騎到我頭上耀武揚威了?”
“你回來了?”溫辭樹聽到動靜從臥室走出來。
他一走過來,身上淡淡的酒氣也飄了過來。
她這麼傷心難過的日子,他還有心思去喝酒,居然讓彆的女人進這個家?
喬棲頭皮發麻,渾身都要顫抖起來。
她不管他們之間是真是假,她隻知道她這一刻的難受不是假的,她忍受不了這樣的疼痛,仰臉直視著溫辭樹:“要不也彆考慮了,我們離婚吧。”
溫辭樹一僵。
喬棲毫無波瀾,淡漠說:“最好一周之內辦完,你挑個時間吧。”
溫辭樹問:“你就這麼等不及嗎?”
呂斯思更驚訝,她很快反應過來,喬棲是在意的,是真的愛上溫辭樹了。
但她同時也知道,完了,她好心辦壞事了。
剛想解釋,可喬棲明顯沒有繼續在這個家裡待下去的**,她扭頭就走,溫辭樹疾步追了上去。
呂斯思在原地懊惱的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電梯關閉隻在一秒之間。
溫辭樹追出來的時候,喬棲乘坐的電梯恰好關閉,他沒趕得上,隻好從樓道跑下去,想把她攔住,把話說清楚。
等他大汗淋漓跑下樓的時候,剛好看到喬棲快走到小區大門。
他追上去,跟著喬棲出了大門,誰知卻在門口看到了周野渡。
他急切的腳步頓時收緊。
他猶豫了兩秒,本來沒有勇氣上前的,可實在是太怕失去她了,所以他不死心的跟了上去,遠遠喊了聲:“喬棲。”
喬棲止住了腳,卻沒有回頭。
溫辭樹來到她身邊,看了眼坐在摩托上的周野渡,說:“跟我回家。”
喬棲凜冽一笑:“你家不是有人了嗎,我去乾嘛?”
溫辭樹說:“我們聊聊吧。”
喬棲眼波流轉,似乎是一點也不在意:“沒空,你沒看到我有男人接啊?”
她輕輕一嗤,扭著腰走到了周野渡的哈雷旁邊,然後長腿一跨坐了上去。
周野渡反應很快,連頭盔都沒讓喬棲帶,就加油門衝了出去,唯恐溫辭樹再多給喬棲說一句話。
周野渡飛馳而去,直到兩個路口之後,他才停下來,想把頭盔給喬棲。
扭頭一看,才發現她哭了。
周野渡心裡像被人緊緊攥住那麼疼,呼吸都提不上來:“值得嗎?”
其實想問,值得嗎,和我在一起多好,我不會讓你哭的。
喬棲隻是流淚,沒有回答。
周野渡就默默等著她哭完,很有耐心的樣子。
大概十多分鐘之後,喬棲才歸於平靜。
周野渡看了她一眼,問:“哭夠了?”
喬棲點了點頭,問:“你怎麼來了?”
周野渡噙著一抹愛而不得的笑:“我要說,每次想你,我就會開車在你小區門口繞幾圈你信嗎?”
喬棲一怔,不由啞然。
過了好一會,她從他摩托上下來,站直了說:“謝謝。”
周野渡眼皮一跳:“什麼意思?不跟我走?”
喬棲認真看著他:“彆在我麵前晃悠了,剛才跟你走也隻不過是想逃開溫辭樹,換成任何人的車我都會上,我不想利用你,也不想傷害你。”
周野渡深深的,深深的看著她。
好一會兒才說:“我有利用價值,也挺好的。”
他自嘲一笑。
喬棲的眼裡染上了一絲愧疚,那個驕傲不可一世的周野渡,低下頭來原來是這個樣子。
可她不願看到他這個樣子。
她轉身走了,一步一步,融入霓虹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