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扯(2 / 2)

風月難扯 周晚欲 12015 字 2024-03-28

他穿白色西裝,她穿紅色婚紗。

這個選擇,是意外的,但更覺得合乎情理。

他的西裝款式簡單,卻極顯氣質,隻覺他既仙又貴,渾身上下都透著讓人不敢靠近的清冷感。

她的婚紗則極繁複,褶皺紗的一字肩,曳地大裙擺,層層疊疊的蓬蓬紗,刺繡花朵布滿裙身。

他係紅領帶,口袋放著紅玫瑰;她戴白珍珠首飾,眼底也貼了白色珍珠。

台下的朋友們都被他們美的不行,放禮花的放禮花,拍視頻的拍視頻,比主角都激動。

在他們眼裡,這倆人一個仙一個欲,一個是雪一個是火,一個如神仙一個似妖精。

幸虧是假的,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過得到一塊去。

台上的人並不知道台下人的心思。

他們在音樂聲中慢慢靠近了。

腳尖對腳尖站好。

這場類似於派對的婚禮是溫辭樹一手操辦的,桌布的顏色,選用的音樂,燈光的位置……隻要能想到的地方,他都一點點摳細節,用心對待。

當然,也包括她用的手捧花。

他給她準備的手捧花是茉莉。

喬棲眼睫微顫。

這是她第二次收到這種花,第一次是在高考結束之後,當時談的假男朋友送給她的。

茉莉,莫離。

她抬起頭,隔著紅紅的頭紗看著他,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這層意思。

一場假婚禮,卻真宴賓客,真穿婚紗。

用莫離花,喝長生酒。

揭開頭紗,他們沒有先說些雜七雜八的祝詞,而是先喝酒,下邊有人吆喝:“喝長生酒嘍。”

有人附和:“長長久久!”聽聲音應該是老何。

“99999……”周可也吆喝。

王富貴很快接上:“696969……”

“撲哧……”王富貴這個人間極品,開簧腔把大家都逗笑了。

喬棲聽得懂就不會裝聽不懂,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而溫辭樹就像是上學的時候做國旗下演講似的,站得筆直,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她笑得生動。

他神色自若。

剛才揭開頭紗的那一刻,他覺得時間都變慢了,地球也不轉了,空氣不流動了,呼吸都成了多餘的事情。

直到這一刻,這世界都沒有恢複過來。

她一定不知道吧。

一定不知道,他有多幸運才站到她身邊來。

而她卻隻顧自己笑。

笑完就豪邁一揮手:“喝!”

她是真的把婚禮當派對來玩的。

溫辭樹知道,她沒有任何錯。

於是把杯中酒,一飲而儘。

喝完,下邊又喊:“接下來你們是互換戒指還是互相宣誓啊?”

喬棲笑:“哎呀,還費什麼勁啊,唱歌跳舞唄。”

“那可不行!”說話的是張杳,“我們份子錢都出了,你不讓我們看一下結婚要做的事,我們不白來了?”

喬棲無語:“溫辭樹,你朋友怎麼都這麼摳門?”

溫辭樹笑:“那隨便說兩句吧。”

喬棲拿著話筒,愣了半天:“我不知道說什麼。”

溫辭樹想了想:“那我給你戴戒指吧。”

他從兜裡掏出一枚戒指。

素圈,應該是銀的,總之看上去應該不算貴,上麵刻著圖案,喬棲夠了夠脖子,但沒看清。

她問:“這玩意,是不是需要互換啊,我可沒給你準備。”

溫辭樹淡聲說:“我是覺得以後見到我爸媽,你手上沒東西不行。”

“那你呢。”她問。

他停頓了一下,又從兜裡掏出另一枚:“在這。”

她想都沒想就把戒指從他手上抽出來:“那我也給你戴上吧。”

溫辭樹點了點頭。

下邊又喊:“你們倆說什麼悄悄話呢,也不大聲點,叫我們也聽聽?”

喬棲一個眼神掃過去:“王富貴,你欠抽?”

“……”王富貴被罵的很委屈。

喬棲見他吃癟,很快便笑:“下麵是交換戒指環節,各位請及時拍照或錄影。”

這流程倒是隨意。

大家都笑。

喬棲伸出了手,示意她準備好了。

她的手長而瘦,指尖微微泛著粉紅。

溫辭樹把戒指套到她的無名指上,心裡想,不知道她身上有哪處地方是不性感的。

很快戴好。

喬棲問:“不用一直戴吧?隻在見你父母的時候戴,行嗎?”

溫辭樹斂了眼眸,沒有多餘神色:“隨你。”

喬棲又舉起手,對著燈光仔細看了看戒指:“這上麵刻的不是圖案,是字母?”

“Per aspera ad astra.”他極好聽的念出一段話,並告訴她,“‘循此苦旅,以達繁星’,一句拉丁諺語。”

喬棲一字不落聽完,再看一眼,便不舍得摘了。

不得不承認。

他身上的學識和內涵,總是恰到好處。

輪到女方給男方戴戒指了,喬棲一把握住溫辭樹的手。

溫辭樹呼吸下意識紊亂。

可她隻是把他的手舉高了些,方便戒指套進去。

很快就收回手,卻又看到了什麼,她再次把他的手牢牢抓住,高高舉起。

他也再次呼吸驟停。

“喂,你食指上有一顆痣。”她眼睛一亮。

他的左手食指上有一顆朱砂痣。

她驚喜,卻很快又不笑了,像是回憶到什麼,神色竟變得有幾分認真:“我們……以前有過交集嗎?”

他眼皮微跳,想起什麼,很快說:“沒有吧。”

喬棲皺了皺眉:“哦……我可能記錯了。”

底下很快響起禮花禮炮的響聲。

一熱鬨,喬棲好像就什麼都忘了。

沒有司儀,沒有證婚人。

所有人都是司儀,所有人都是證婚人。

最後的環節——扔捧花。

下麵七嘴八舌:“扔給我,扔給我!”

喬棲背對著大家站好,勾唇一笑。

三,二,一。

潔白的茉莉被高高揚起。

卻又垂直落下。

喬棲轉身,“哈”了一聲:“你們都被騙了,我要自己留著!”

抱怨聲頓時四起。

喬棲在台子上左扭右扭,抖抖香肩,嘚瑟的欠揍。

可溫辭樹卻在今晚第一次直觀的察覺到喬棲的脆弱——

捧花傳遞幸福,她現在沒有幸福,才想把幸福留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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