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喬砂砂揚長而去。
隻剩下一隻咖啡杯放在桌麵上,留有餘溫。
羅相書握緊了拳頭,過了好一會,他才拿起咖啡杯衝向廚房,但那動作,一點也不像隻是刷杯子的,倒像是去尋仇的。
*
下一輪的導遊,理所當然地變成了羅相書,當在遊戲裡獲得第一的席意宣布這件事的時候,所有人都鼓起了掌,雖然麵上一點也不驚訝地就是了。
節目都直播到這裡了,所有人也都清楚,這所謂直播間的人氣不一定能證明他們有多紅,往往是被罵的最慘烈的那個人能夠當選。
這樣看來,這導遊機製倒也不像是獎勵了,分明是懲罰來著。
尤其是對羅相書來說。
雖然那個被弄碎手機的中年男人好心隻要了他一半的錢,但也足夠讓他的經費歸零,甚至還倒欠節目組好幾千塊。
節目組揮了揮手,大方地表示,那錢不用他還。
然後——直接從集體經費裡扣。
於是他當導遊的經費,硬生生又被扣去了一小半。
看著最後的數字,他惆悵極了。
但惆悵也沒辦法,綜藝畢竟還在直播,錢再少也得繼續。
“所以我們這三天的目的地是——”羅相書深呼了一口氣,“V國。”
V國就是他們現在停留的國家,他們幾個已經在這裡喂了整整三天蚊子了。
所有人沉默了一下,開始在心裡腹誹。
很好,不如直說他們沒錢做節目了,直接停在原地解散拉倒。
過了幾秒鐘,僵硬的氣氛瞬間消散,畢竟還是在綜藝裡,他們再怎麼內心抱怨麵上還是鼓起掌歡呼起來。
“挺好的,我很喜歡這裡!”蘇茶麵上笑嘻嘻,內心三字經。
就連彈幕也抱怨了起來。
【額這裡挺好的,但我已經看膩了,說實話真的有點無聊了。】
【我就想知道他們現在還剩多少錢,窮得揭不開鍋了嗎?】
【啊啊啊我又在旋轉跳躍罵羅相書,他肯定把集體經費抽出去一部分賠人家手機了,所以現在才去不了其他地方!】
V國的麵積並不大,景點也相對集中,以至於他們甚至連民宿都不用搬,可以直接再多租幾天。
隻不過當地除了建築有些特色外,也就隻剩□□驗當地的風土人情,看看一些自然風光,諸如瀑布之類,但跟國內的也沒有什麼大的區彆。
但他們既然還要留在這裡旅遊,為了讓觀眾不至於跑路,節目組自然也要大吹特吹一番。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羅相書也就主要把時間花在了吹噓上麵。比如說把一個鄉下的小集市吹成當地的文化慶典,把一條長河吹成了漂流聖地,甚至連當地的瓜果都成了絕為僅有的美味。
不過吹歸吹,倒也不是毫無根據。
當地的不少水果卻是獨具一格的,在外麵是吃不到的。
尤其是當地的一種叫做“桑基果”的水果,外殼如椰子一般堅硬又厚重,看起來黑乎乎的甚至還散發著酸味,切開之後才會發現,內裡果肉的質地卻像沙瓤的西瓜一樣,一口咬下去,酸甜的果肉瞬間就在嘴裡融化開來。
聽當地人介紹,“桑基”在當地的語言中就是部落首長的意思,以此為名,一方麵是說它在當地水果中的地位,另一方麵自然也證明了這種桑基果極為珍貴,隻有一地的領袖才吃得起。
光是味道也就算了,它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它每年的產量相當少。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隻有深穀中心才能長出來這種果子,每一年也就兩三千斤的產量。
因此隻一個果子,單價就讓人驚得咋舌,換算成人民幣也快小一百塊了,更不用說在當地裡是多麼昂貴。
一直到現在,桑基果依舊是用來招待貴賓的珍貴東西。
在當地,有人送給彆人這種水果,一般就證明著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看他們租了快一周的份上,民宿的女主人給他們送來了一隻桑基果,旁邊的翻譯順道也就交代了這一通緣由,說是這是在表示兩國的友誼地久天長。
這一下子,驚得他們連連道謝。
那桑基果不大,大概隻有常見的桃子蘋果那般大小。羅相書找來刀把它一分為二,一人拿了隻勺子,沒吃兩口就見底了。
然而就這一兩口,也足以讓他們不斷地發出驚歎。
就連彈幕上也開始流口水。
【救命,我做錯了什麼要在大晚上看他們吃這個,我這就去下泡麵!】
【我已經打開了某橙色軟件,原來真的買不到啊,我現在看他們吃就是抓耳撓腮。】
看著周圍人一驚一乍,喬砂砂倒是麵色平靜,畢竟再怎麼罕見,前世也已經吃過好幾回了,淡然地稱讚了兩句之後,喬砂砂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梁喚秋找了個借口走出了門散步。
這時候是晚上,再過沒多久也就要休息了。
其他人也沒把喬砂砂的離開當回事,繼續在客廳攀談著。
“我還要再來一口。”沈晴舉著勺子湊近那一半果子,“咦,沒有啦?”
看著沈晴的這個樣子,席意笑了笑:“裡麵的東西早就被相書刮得精光了,要不是這外殼他咬不動,現在桌子上就沒東西啦。”
聽席意這樣說,羅相書也不惱,隻哈哈大笑起來。
“味道是不錯,回頭再買些去嘗嘗。”旁邊的蘇茶歎了口氣,“也不知回國之後,還能不能吃到這麼好吃的水果了,不過就算能買到,空運回去之後味道也不一樣了。”
“誒?我記得,隔壁不遠就有一家水果攤對吧。”封思辰忽然一拍大腿,“之前我還在問那是什麼,長得跟地雷一樣,現在想想就是這個桑基果對吧?要不我們現在就去買?!”
有些心動的沈晴回想了一下自己手裡的錢:“算了吧,錢快不夠用了,我還是省著點花吧。”
蘇茶看了一眼旁邊的羅相書,言笑晏晏地開口:“哎呀,這不慣例嘛,讓導遊請我們唄。之前我們當導遊的時候,不也請吃飯了嗎?”
羅相書看了她一眼,在心裡暗罵。
這能一樣嗎,當初蘇茶請的是一隻七八塊錢的冰淇淋,他現在可要花好幾百呢!
蘇茶才不管他在想什麼,她喜歡要彆人給她東西習慣了,隨便找個理由就開口了,反正自己又不會有什麼損失。
看蘇茶依舊笑著盯著他,羅相書算是知道她非要咬著這個不放了。
可他錢剛賠乾淨,現在甚至還倒欠節目組,到哪裡給她弄錢去。
但直接說自己沒錢,他可丟不了這麵子。
靈機一動,他張口道:“我請不請不要緊,我覺得喬砂砂可得請咱們一次。”
聽了這話,眾人一愣。
“這怎麼說?”
“哎呀我說真的,你看砂砂是咱們中最有錢的,給我們買幾個水果吃又怎麼了。”羅相書隻覺得自己找到了完美答案,“你說,咱們都一起到過這麼多地方了,現在都算是好朋友了,按照這裡的習俗,不就該給好朋友送個桑基果嗎?不送,就是不夠朋友!”
“對!說得對啊!”
一聽這話,其他人也紛紛應和著笑了起來。
彈幕上敏銳地覺察到不對。
【有錢就該給彆人買東西?不送東西就是不夠朋友?天啊,我已經聽到這種話就覺得恐怖,就算是他們開玩笑我也不想聽。】
【這是在開玩笑嗎?我怎麼覺得羅相書是真心實意得很啊。】
“是吧,我也覺得我說得對。”羅相書一看眾人的反應如此激烈,更加口沫橫飛地指揮起來,“你看看她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綜藝一結束還不是都歸零了,淨給節目組做貢獻了不是?還不如給我們花花。”
他說了半天,卻發現其他人的表情慢慢變得嚴肅起來。
羅相書隱約覺得不對,開始給自己找補。
“哎呦,你們這是什麼表情,我開玩笑呢,怎麼還當真呢。”說著,他還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忽然,他意識到麵前人的視線似乎不太對。
羅相書猛地回過頭去,卻看見喬砂砂正站在他的身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哦,我就說說,沒有道德綁架你的意思啊。”羅相書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然後在心裡痛罵,這喬砂砂到底是什麼時候出來的,居然都沒人暗示他一下,最後還是他自己發現的。
喬砂砂正拿著自己的牙刷和毛巾,悠閒地靠在牆上,目光從上到下俯瞰著羅相書,他隻覺得膽戰心驚。
看了一會,就在羅相書開始打顫的時候,喬砂砂突然開口:“不,我覺得你說得對。我是該去一趟水果攤來著。”
羅相書雖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但一聽這話,他還是喜笑顏開地站了起來:“是吧,我就說,咱們砂砂肯定特彆大方,特彆……”
其他人的表情也瞬間變得鬆弛起來。
“然後送給門口的大黃。”
誰料到緊跟著就是一個反折,剛剛才輕鬆起來的氣氛又凝固了。
她口中的大黃是房東養的一條土狗,通體成黃色,他們都暗自裡叫它大黃。
“畢竟大家都說狗才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喬砂砂慢條斯理地歎了口氣,“足以可見有些人啊,還不如狗。”
【已知前提當地習俗是要把桑基果送給最好的朋友;前提②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前提③喬砂砂是人類大黃是狗,所以輸出結論喬砂砂應該把桑基果送給狗,很好邏輯這沒毛病!至於剩下的某些人,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