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關鍵時刻扭曲了它的發射軌跡,用精神力。”因為不能暴露依什梅爾的能力,楚懷星隻能這樣解釋,並在心底祈禱他們不要深入追問。
他接著補充道:“但這非常消耗精神力,所以我現在很
虛弱,沒辦法再阻攔第二次。”
聞言,哈伯德、蕾切爾等人皆露出了驚訝、佩服、恍然大悟的表情。
小黑則若有所思地低語:“隻是差了一級,S級居然能凝聚精神力使其實質化嗎?”
看樣子,他對自己隻有A級的精神力而感到非常遺憾。
“可惜沒能乾掉那個藏頭露尾的偷襲者。”
奧布若戈夫是唯一一個沉浸在自我情緒中的,兀自在一旁握拳道,“當時我就該順著炮彈軌跡衝過去,找到他的位置,一炮轟了他!”
他這麼氣憤,未必沒有為自己之前遭遇的尷尬局麵泄憤的想法。
“說實話,我覺得你有點麻煩才好呢,”坐在楚懷星正對麵的卷毛哈伯德托腮看著他道,“否則一位S級的、能夠同時催眠上百隻蟲族的大催眠師加入我們這支平均水平B級的冒險小隊,我會懷疑你是不是有彆的企圖。”
明白對方這麼說是有意減輕他的愧疚感,楚懷星笑了笑道:“我明白,謝謝你的安慰。”
雖然我加入冒險隊的確另有企圖……他暗自補充了一句。
“你彆誤會,我這是實話實說,可不是什麼安慰。”哈伯德撇了下嘴角,視線看向彆處,做出滿不在乎的模樣。
楚懷星微笑頷首,沒有再接話。
之後的行程,因為擔心會再次遭到跟蹤襲擊,菲爾茲幾乎將飛行速度提到了最高,因此,他們隻花了兩個半小時便回到了加布裡埃爾。
當平安越過那道雪白高聳的城牆時,楚懷星不禁吐出了一口氣。
回到霍夫森區,回到冒險家的地盤,起碼就不會有閃電炮這種過於明目張膽的攻擊了。
但也還是不能放鬆警惕!
楚懷星警醒著自己,當飛行器在蘇珊旅館的停機坪降落後,他便立刻返回了自己的房間門。
菲爾茲等人暫時還有事情忙碌,他們得抓緊時間門將貨物搬去冒險家協會結算,畢竟越是新鮮的貨物越是能賣出高價。
楚懷星猶豫過是否要跟他們去冒險家協會,將襲擊事件告訴萊德曼,但考慮到B3礦區遠離城市,估計他報備了,那個總喜歡陰陽怪氣的安全部長也隻會回複一句“你應該知道,B3礦區不屬於霍夫森區”之類的話來推卸搪塞,他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懷著一種莫名躁動的情緒來到旅館二樓的房間門,推開房門,便見脫了麵具的依什梅爾正直挺挺地站在玄關處。
他銀色的眼眸閃著微光,暗藏著愉悅的情緒,仿佛一隻乖巧的寵物,在迎接主人回家。
但楚懷星知道,這隻大蟲其實已經趁自己不在時出去溜達過一圈了。
這一事實也讓楚懷星刷新了對他看法:這位蟲族統帥隻是表麵聽話,實則一身反骨,執拗得很,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沒得商量。
“久等了。”他疲倦地歎了口氣,卸下飛行服和裝備包,走進房間門,將自己摔進了柔軟的沙發裡。
依什梅爾在他對麵的沙發上落座,
拿起保溫杯擰開蓋子遞給他。
“謝謝。”楚懷星喝了口溫水,正要把雙腿搭上茶幾,問問對方有關於那顆閃電炮的事情,忽然發現茶幾上放著一隻星空花紋的智能手環。
“這是什麼??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敏感地察覺到事情的不對,於是坐直了身體,拿起手環詢問。
“戰利品。”依什梅爾簡潔回答。
說著,他攤開手掌對著桌麵像施展魔法般快速滑過,隨即茶幾上就多出了一小堆橘紅與藍紫色光芒交錯堆疊的光髓石。
楚懷星見狀頓時喉結滾動了一下,感到源自於自身本能的食欲正在瘋狂上湧。
這裡少說有三四十塊光髓礦,而且都是品級很高的石榴石和星輝石,足夠他讀個十幾二十頁的黃銅筆記了。
努力壓製著翻湧的食欲,楚懷星看向依什梅爾:“這些你是從哪得來的?”
“那些低等種族的供奉。”
供奉……這詞用得我好像已經變成寺廟裡的一尊神像。
楚懷星暗自腹誹,明白他口中的“低等種族”指的是B3礦區的金環族和黑盾族。
約莫自己離開後,那兩個種族的大蜜蜂們帶著光髓礦到處尋找自己的身影,然後正好碰上了遊蕩在那裡的依什梅爾,對方就代替他收下了它們的獻禮,回頭再交給自己……
“等等,”楚懷星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皺眉道,“你剛才說的‘戰利品’是什麼意思?你和偷襲者對上了?”
依什梅爾沒有隱瞞,點頭“嗯”了一聲。
“那他看見你使用空間門能力了?”
“看見了。”依什梅爾口吻平靜地回答,見楚懷星神色變得凝重,就及時補充道,“沒關係,死人不會說話。”
楚懷星吃了一驚,腦中不禁浮現一幅畫麵。
幽藍的月光下,銀發男子毫不掩飾能力地朝一個畏畏縮縮的偷襲者抬起了右手,仿佛握住什麼一般,手指一根根攥緊然後用力一扭,接著,偷襲者就像一個西瓜般驟然爆開,血液四濺,最終被壓縮扭曲成了一個血肉、經脈、穢物與骨骼碎片混合的肉球……
想到這,楚懷星不禁吞了口唾沫。
“我隻是捏碎了他的心臟。”
依什梅爾仿佛猜到他在想什麼,不是很有力地說明。
那也還是很恐怖啊……
楚懷星莫名感到心慌,仿佛此刻才終於意識到對方是一個力量強大、殺伐果決的蟲族統帥。
他想殺一個人,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可他到底是為了保護我才出手的……楚懷星對自己道。
況且要不是依什梅爾的乾預,他和冒險隊現在早已經葬身於野外了。
他非但不該怪罪對方過於凶殘,還要感激對方的這份魄力,否則再讓那個偷襲者逃過一回,下次的襲擊恐怕會更加迅疾猛烈、難以應付。
想到這,楚懷星不禁心生感慨。
雖然這麼說有悖於他過去所認知的法律觀念,但不得不承認,
當得知那個人已經死去時,他的確打從心底鬆了口氣。
前兩天,他的心一直是懸著的,吃飯睡覺腦子裡總繃著根弦,無時無刻不警惕著周圍的環境。
身為一個普通人,莫名其妙地遭到刺殺,任誰都很難不在這種氛圍中產生緊張焦慮的情緒。
為此,他好幾次聯係過醫生西蒙·桑切斯,想找個機會和對方麵談,問清楚這整件事情的原委,從而對症找到解決矛盾的辦法。但西蒙·桑切斯始終不肯與他見麵,找各種理由推脫著,不是說自己有個病人需要醫治脫不開身,就是說自己正在閉關研究一本古典文集,或者逼得急了乾脆不接電話……
這給楚懷星一種強烈的感覺,對方似乎在和自己撇清關係,以免遭受牽連。
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好直接上門,賴在人家診所門口不走,強迫西蒙·桑切斯和他站到同一條船上,畢竟對方也沒給他帶來過什麼麻煩,反而好心地提醒了他有關喬伊斯古董店的事,不能恩將仇報。
當然,如果他運氣真的那麼背,被逼上了絕路,他也不介意當回無賴。
楚懷星始終相信,能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生存下來並過得體麵愜意的人,肯定有自己不為人知的本事。
而除了醫生這條路子,他也想過彆的法子自救,比如破罐破摔地去找聖神星盜團的人問清事情緣由,或者乾脆想辦法離開這個星球。
前者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去做,太危險了,一旦進了傳教區,他很可能就從“冒牌蟲王”變成滿嘴教義的蟲王狂信徒了……至於後者,他倒是認真考慮過相應的計劃方案。
既然貨物能夠離開加布裡埃爾,那說不定他多交些錢,找找關係,也可以跟隨冒險家的飛船離開這顆荒星,回到安全正常的新人類社會中去。
但這麼一來,他就得徹底和這顆星球上的蟲族斷掉關係,以古聞簫的身份在陌生的未來社會生活了。
這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古聞簫的身份能在這裡順利使用,是因為這座城市的秩序足夠混亂,而一旦到了外界,到了各方麵規則嚴謹的正常城市,也許他剛下飛船,就會因為身份查驗不過關而被抓捕起來。
還有依什梅爾,以他的形象,就算戴著麵具,在人類國家也很危險——不僅他們有被舉報發現的危險,和蟲族統帥生活在同一空間門的新人類也很危險。
所以,除非能聯係上木爾星係的蟲族將依什梅爾送走,以及找到一條能安全進入正常人類社會的途徑,否則這也不做考慮……
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還是找西蒙·桑切斯問清事情真相。
不過幸好,起碼現在眼前的危機已經被依什梅爾解決,他總算不用去煩惱偷襲者的問題,可以稍微靜靜心,準備賺錢的事了。
楚懷星心裡感歎著,看向依什梅爾的眼中流露溫情的笑意,語氣放鬆道:“謝謝,你又保護了我一次。”
依什梅爾聞言嘴角微微牽起,倏而攤開右手,掌心朝上地伸向他。
楚懷星稍稍歪頭
,以眼神詢問他的意思。
“獎勵。”他的嗓音低沉柔和,銀眸中閃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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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個詞,楚懷星不禁想起了大蜘蛛青眼,他笑了笑問:“你想要什麼?”
表揚、撫摸或是賜名?
想到最後一項,他在心裡搖了搖頭,他已經給依什梅爾起了一個在外使用的名字,就是伊森。
他正胡亂猜想著,依什梅爾忽而起身走到他的沙發前,單膝跪地,接著一聲不響地執起他的手送到唇邊,低頭親吻他的手背。
由於他這一係列的動作太過自然流暢,直到對方柔軟溫熱的唇部貼到自己手背上的皮膚,楚懷星才陡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猛地抽出手,對上依什梅爾清凜漂亮的銀色眼眸,頓了頓道:“我沒洗手。”
依什梅爾仍是一副寧靜乖巧的表情,抬眼注視著他,仿佛在說“這有什麼關係”?
“嗯……”楚懷星發覺自己有些詞窮,過了片晌才問,“你這也算獎勵?就沒有彆的什麼想要的?”
依什梅爾眼睛一眨不眨:“我屬於您,怎敢向您提要求?”
“你站起來,好好說話。”
依什梅爾聽話地站了起身,那套雪白的衣服將他整個人襯得格外明亮,凜凜然不似真人。
不過他本來就不是人。
楚懷星仰頭看了看他高大的身影,又一抬下巴道:“坐回去。”
依什梅爾就轉身坐到了沙發上,見楚懷星正看著自己,又輕輕地叫了聲“阿蘇”。
楚懷星心裡微歎氣,本想告訴對方不用對自己這麼畢恭畢敬,又擔心被在場的小蛾子聽出端倪,思考過後索性道:“我剛剛蘇醒,能力還在緩慢恢複中,現在,我們隻能偽裝成人類在這個城市生活。
“以免被人懷疑,以後在公共場合,你不用對我表現得太恭敬,把我當成你的同伴即可,以及,不要在外麵稱呼我‘阿蘇’。”
否則像西蒙·桑切斯這類見多識廣的人一準能猜出他的身份。
依什梅爾雖然失憶,但智力並沒有下降,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問:“我該怎麼稱呼您?”
“叫我的名字。”楚懷星道。
依什梅爾眨了眨眼,沒有開口。
楚懷星接著道:“我蘇醒後的名字是楚懷星,不過,在外你還是叫我古聞簫為好,他是我目前偽裝的身份。”
依什梅爾點了點頭,但依然沒有開口,仿佛直呼蟲王的名字是一件超出他底線的事情。
哪怕那隻是個假名。
“至於這隻智能手環,我們不能要,等會兒我去找菲爾茲將它低價處理了。”
楚懷星說著,就起身將那隻屬於偷襲者的手環收起來,放進了具有隔斷信號功能的裝備包內層。
他怕手環有定位功能,被聖神星盜團的人找過來,所以絕對不能留在自己手中。
想到定位設備,楚懷星突然福至心靈地想起一件事,隨即就從包裡拿出了那張12號蟲王
卡牌。
依什梅爾的視線一直追隨著他的動作,見到他拿出那張卡牌,略疑惑地輕蹙了一下眉頭,說:“空間門的氣息。”
“是的,這是蟲王……也就是我,過去製作的空間門卡牌。”楚懷星毫不心虛地坐到沙發上說道,旋即閉眼冥想,打開精神力仔細地掃描這張卡牌。
一般沒有生命的靜止物體,他在精神視野裡很難察覺出異常,是以他一直也沒發現這張卡牌上存在著什麼奇怪之處。
直到現在,他借用空間門力量的感知,帶動精神力掃描,才發現構成這張卡牌的密集斑斕的線條背麵,存在著一個輕薄細小得幾乎看不見的薄片,其與卡牌之間門存在著非一體的空間門縫隙。
“這是定位設備?”楚懷星心底產生猜測。
他之前就覺得奇怪,那個偷襲者就算一路尾隨著他們去到B3礦區,能夠在遠距離如此準確地投射武器,還是有些不現實。
除非對方擁有自己的精準定位!
但他出門向來貴重物品不離身,且自從遭遇襲擊以來又一直張開精神力場謹防被敵人近身,所以有可能被聖神星盜團安置下定位設備的東西,就隻能是經老班布裡奇之手處理過的智能手環、從老班布裡奇那購買的身份卡,以及這張喬伊斯古董店的空間門卡牌。
而鑒於西蒙·桑切斯的提醒,他最先懷疑的就是這張空間門卡牌……果不其然,它上麵真的貼著東西!
但即便發現了卡牌背後的玄機,楚懷星也無法將其取下,甚至,他隻要稍微晃下神,就找不準那個薄片的具體位置了。
“處理掉它背後貼著的東西。”無奈之下,楚懷星將這個難題丟給了更擅長空間門力量的依什梅爾。
依什梅爾輕輕點了下頭,舉止淡然地接過卡牌,手掌貼著卡牌背麵輕輕撫過。
隻見一陣幾近透明的灰塵輕輕揚起,下一刻,對方就將卡牌遞了回來。
“這就解決了?”楚懷星再次用精神力檢查了一遍,果然沒有發現任何其他物質的殘留,心底不由欽佩起依什梅爾極精細的空間門掌控力。
隨後,他又不厭其煩地將古聞簫的身份卡和自己的智能手環都檢查了一遍,確定上麵沒被老班布裡奇動過手腳,這才徹底定下心神。
行了,這下總算可以安心考慮賺錢的事了……楚懷星斜倚在沙發上,悠然想到。
其實,他現在光靠冒險狩獵也可以賺錢,但這畢竟存在一定危險性,而且他“行走的驅獸儀”的體質也注定了他無法一直跟著冒險隊狩獵。
再者,讓他眼看著一項暴利的生意近在眼前而不去抓住機會,也不符合他的人生價值觀。
想到這,楚懷星就下了決定,明天就去冒險家協會把入會申請辦了,把貨件運送和產品送檢都打通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