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麵無表情地示意伏特加去看牆上的時鐘:“到時間了。”
伏特加咬牙,這人叫諸星大,是大哥從訓練營裡帶上來的,大哥很看好對方的狙擊技術。如果不是這點,伏特加也用不著在這裡和對方忍氣吞聲。但到底是大哥想要提攜的人,和普通新人的地位不同,他也得給對方幾分麵子。
伏特加隻能陰沉著臉,把這口氣忍的下去,轉頭對安室透說:“帶著槍跟我走。”
安室透剛想點頭,就看到伏特加又用手指了指那邊的香取晴,又說:“把他也帶上。”
諸星大上下打量香取晴,最後目光停在他腳踝上明顯是禁錮的鐵鏈:“他就是琴酒說的那個?”
“是他。”
諸星大:“看起來並沒有琴酒說的那麼能打。”
青年喝乾淨最後一口麵湯,仰頭的時候露出漂亮的臉和消瘦的手腕,簡直稱得上是羸弱,讓人很難把他和琴酒口中的格鬥高手聯係在一起。
伏特加也懶得和他解釋,隻是說:“他比你想象的要強。”
伏特加說完這話,就把安室透和諸星大一起從屋裡趕了出去。
安室透站在走廊,走出門的瞬間聽到伏特加的低語聲。
“大哥說你能聽懂我說話……md你到底能不能聽懂?你乖乖做任務,大哥答應你的事……”
安室透目光微沉,琴酒答應haru什麼了?錢?權?還是其餘什麼haru無法拒絕的東西?又有什麼是現在的haru無法拒絕的呢?
答案呼之欲出,但安室透卻又不敢確定。
出現在他麵前的haru就像是件來曆不明的禮物,在打開禮物盒之前,沒有人能確定裡麵裝的是蛋糕還是炸彈。
安室透可以無條件信任同伴haru,卻不敢無條件相信失憶的香取晴。
人是有記憶構成的生物,當一個人丟掉記憶時,這個人誰有能肯定是原來的那個他呢。
某種程度上,安室透甚至覺得自己比hiro更了解香取晴,從見這家夥的第一麵開始,從那個陽光下生澀卻漂亮的笑容開始,他就知道這個和他們年齡相當的家夥,絕沒有表麵看起來那樣友善。
他忘不掉那雙晴空一樣的眸子裡,那種冷漠,曾經安室透不明白那種情緒的來源,但隨著他在組織中帶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在某些亡命徒的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情緒。
那是對生命的蔑視,和對周圍人群的輕視。換而言之香取晴當年,或許並不認為那些長著鼻子眼睛的直立生物和他自己是同類。他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同學和老師,大約就像是人類看大猩猩的感覺。
如果安室透早點明白這道理,他絕對不會讓hiro接近這種危險分子,甚至說不定還會想辦法勸對方早點去看心理醫生。
因為從他現在成年人的角度來看,這種做法才是對雙方都好。
安室透見過的亡命徒越多,他越是明白一個道理,那些天生的反社會人格,絕不是什麼用愛和溫暖就能感化的病人,如果有人試圖這樣做,他們就會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可惜他當年並不明白這件事,等他了解到什麼是ASPD患者,那已經是三個人上高中的時候了。
而那時候的香取晴,已經完全變得像個正常人一樣了,甚至還會為了商業電影哭的稀裡嘩啦,所以那時候的安室透完全沒把這個嗜甜如命、情感豐富的家夥,再和ASPD聯係在一起。
現在想來,這件事絕對是他人生中的重大失誤。
香取晴跟在伏特加身後,從樓道走出來的時候,就感覺的有股不容忽視的強烈目光從他的正前方看過來。
離他幾步遠的地方,那塊金毛巧克力正用讓他頭皮發麻的眼神盯著他,而更遠一點位置的諸星大同樣出神的盯著安室透,兩個人看起來像是某種正常人難以理解的後現代雕塑,或者動物世界中放哨的狐獴。
在人來人往的馬路上,兩個都遠超平均身高的、樣貌出眾成年男性深情凝望,多少……多少有點丟人了。
香取晴:……
從剛才答應伏特加配合這兩個家夥完成任務,到現在短短三分鐘,他就已經開始後悔了。
被關在小屋子裡沒什麼不好。
至少不需要麵對兩隻後現代的公狐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