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櫻拗不過他,難捱地睜眼,對上鏡中眸色水色朦朧的自己,一時呆愣住。
並沒有什麼想象中的烏龜。瓷白脆弱的眉眼間,隻有一朵精致繁複的櫻花,嬌豔欲滴,混著眉目間的春色,媚意橫生。
傅景深用氣音問她:“是不是很美。”
季櫻臉色染上緋紅,整個人都泛著粉,將臉害羞地埋進男人頸側。
太討厭了。
-
傅景深還是很忙,但也沒再放她回季宅,清晨就出門,深夜才回來。
“我們大概要去多久啊?”季櫻靠在床頭,手中握著平板,四處搜索著港城旅行攻略,抬眸看向傅景深。
男人半闔著眼,眉宇間含著淡淡的疲憊。聞言,他睜眼看向她:“不太確定”
季櫻:“那公司?”
“傅遠在。”傅景深漫不經心道:“還能讓公司倒閉不成。”
季櫻默了默。大概最近港城豪門秘辛看多了,她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傅景深這麼輕易就把權利交出去,就不怕最後…
似乎看出季櫻在想什麼,傅景深眼中閃過笑意,“你怕我回來,權利被架空?”
季櫻尷尬地輕咳一聲。
“沒有…”
“萬一真這樣,你怎麼辦?”男人似對這個問題感興趣起來。
季櫻思索片刻,完全想象不出傅景深遊手好閒的模樣。
“那隻能我養你了。”
傅景深將人往懷裡帶,沒忍住笑:“養我?”
季櫻眼珠一轉,想起女人中的榜樣,謝淩女士。
交過的男朋友都不超過三十歲。
就是她養的,老了一些。
傅景深看著女孩變換著的表情,黑眸微眯,“在想什麼?”
季櫻有些困了,“在想,如果和媽媽那樣也不錯。”
“要你言聽計從。”
傅景深驀得笑了。他竟不知,傅太太還做著這種美夢。
季櫻愈發困倦,揉了揉眼睛:“睡吧,好困呀。”
傅景深凝視女孩乖巧酣睡的臉,心中軟成一片。良久,長指握住她的,繾綣的吻落於她眉心。
-
港城機場。
季櫻被傅景深牽著下來時,天色已黑,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屬於港城獨一無二的繁華初露端倪。
此次隨行的還有傅景深的秘書團,謝淩安排了幾輛車接應。
“晚上我另有安排。”電話裡,謝淩嗓音乾練:“明天我們再正式見一麵。”
傅景深沒說什麼,嗯了聲便掛了電話。
窗外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街邊錯落著成片的奢侈品店,繞過水波蕩漾的維多利亞港,季櫻隨著傅景深來到住處安頓。
在寸土寸金的港城買下這樣一處視野極佳的海景大平層,季櫻不知傅景深花了多少錢。
她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看著海灣上緩緩行駛的遊艇,心情愉悅地輕吸一口氣。
直至腰肢被男人從後摟住,傅景深低聲問她:“喜歡?”
“喜歡。”季櫻重重點頭,從包中拿出手機拍照:“三哥要給楚秘書加工資。”
傅景深始終看著她漂亮的眉眼,將人往落地窗前抱,從後將她圈在懷裡。
似是而非地說:“我也喜歡。”
男人說話時,呼吸間的熱氣都拂在頸側,季櫻對這種姿勢太熟悉不過,她看著近在咫尺的落地窗,心中咯噔一跳,領會到了男人話中的深意。
“我餓了。”季櫻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打斷這危險的氛圍。
“現在出去吃飯。”
季櫻望向對麵繁華閃爍的購物中心,期待地說:“還想去買東西。”
“買。”
時間逼近十月,京城的秋意未曾蔓延至繁華燥熱的港城,季櫻換了身輕簡的淡藍花邊改良旗袍,換了雙淡色小皮鞋,牽著傅景深出了門。
去吃了家著名的港式茶餐廳,飯後,季櫻帶著傅景深來到港城最大的購物中心。
迎麵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不時有大片目光落於二人麵上,眼中劃過驚豔。
季櫻邁步去了家美妝店,立刻便有導購小姐上前熱情地介紹。傅景深頎長身型跟在季櫻身後,聽著導購的專業介紹,難得一頭霧水。
季櫻將粉底液塗在手上,輕輕推開,隨後豎起手背問傅景深:“三哥,你覺得哪種好?”
傅景深:“……”
他目光落在季櫻細膩得看不到瑕疵的麵上,不知她買這些的用意。
最終,傅景深開口:“都要。”
一旁的導購喜形於色,都快笑出聲了,不由誇讚:“小姐,您先生對太好了,果然越帥的男人越顧家啊。”
季櫻抿唇笑,心尖甜絲絲地讓導購包下兩瓶。後續的眼影,腮紅,隔離,她自己的手試不下,就握起傅景深的,看著男人薄而乾淨的手背上滿是細閃閃的亮片,她忍俊不禁,彎眼看他:“還挺顯色的。”
傅景深任由她動作,不動聲色地將心中的賬本翻了頁。
美妝,護膚,飾品,成衣。
傅景深手上的購物袋越來越多,側頭看向仍不知疲憊的季櫻,黑眸微眯。
這時倒是看不出半分纖弱。
港城簡直是購物的天堂,季櫻沉浸式逛街,轉身就拉著人進了家服裝店。這家店麵很大,季櫻自在地穿行在貨架間,時不時挑起一件看看,傅景深始終注視著女孩纖細的身影,跟在身後。
眼看著季櫻不知又看中哪件,徑直就朝一處走去,傅景深抬步轉向,不知有什麼碰上他,身側傳來“誒呀”一聲。
“抱歉。”傅景深淡道,掃一眼眼前彎腰撿衣服的女人,跟上季櫻。
女人還來不及起身,身前的男人便已經抬步離開。
蔣儀站起身,朝男人離去的方向看了許久,隨即低頭拍了拍衣服。
季櫻還在低頭挑選,傅景深握住她手臂。
“不要挑了,都買。”
季櫻:“可購物的樂趣就是挑選呀。”
傅景深:“……”
“你累了?”季櫻朝他看去一眼。明明彆的時候…好的很啊。
女孩眼中充滿狐疑,傅景深靜默幾秒,坐上等候區的沙發椅,抬手示意:“你繼續。”
季櫻滿意了,挑了幾件心儀的,轉身去試衣間,就在這時,試衣間的門被打開,有人緩步從裡麵出來。
和其對上視線的一瞬,季櫻愣在原地,心中咯噔一跳。
眼前的女人眉眼冷豔鋒利,身形瘦挑,妝容雖精致,但眉宇間的操勞和疲憊,仍能看出上了些年紀。
傅景深的眉眼,和她有六分肖似,都是一眼讓人望而卻步的冷清矜貴。
如果季櫻的記憶沒有出錯,眼前的女人便是傅景深母親——
謝淩。
店內無人不知謝淩的身份,大片導購蜂擁上前,讚美聲和奉承聲此起彼伏。人群簇擁的謝淩並未看見季櫻,隻對著試衣鏡,問候在一旁的蔣儀:“這套怎麼樣?”
蔣儀微笑著說:“我從未見過比乾媽更適合這套衣服的人。”
謝淩被逗笑了,伸手就戳蔣儀額頭:“就你嘴甜。”
傅景深抽空回了封郵件,一抬眼看見仍站在原地的季櫻,抬步過去,“沒喜歡的?”
“不是…”季櫻回神,細白手指揪住傅景深衣袖,朝謝淩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壓低聲音:“那裡是不是媽媽呀。”
傅景深循聲望去,看清後,平靜地嗯了聲。
這時,似乎有什麼感應,不遠處的謝淩餘光也朝這邊看來。
母子倆對上視線。
傅景深摟上季櫻的腰,溫聲:“去打個招呼。”
季櫻放下手中的衣服,點點頭。
與此同時,謝淩也驅散了圍在身側的導購,審視的視線從傅景深,移到他身側,微微挑起眉尖。
她看過傅老爺子發來的訂婚宴照片,知道季櫻是個美人兒。
如今親眼見著,倒是覺得,照片都未能照出三分神韻。
至少這種沉靜古典的氣質,在謝淩的成長環境中,從未曾得見。
直至走到近前,謝淩才收回目光,看著女孩微笑地衝她頷首:“媽媽,初到港城,還沒來得及登門拜訪,很是冒昧。”
謝淩點頭:“不礙事。”
她側頭和身旁的蔣儀介紹:“這是我兒子傅景深和媳婦季櫻,今天剛來港城。”
“這是我乾女兒,蔣家的小女兒蔣儀。”
哪怕是並不太了解港城豪門的季櫻,都曾聽過鼎鼎大名的蔣家,她朝蔣儀笑笑:“蔣小姐你好。”
蔣儀似有些失神,愣愣看著她好一會,才斂眸道:“你好。”
謝淩從包中抽出卡遞給導購,問季櫻:“有看中的嗎?我一起付了。”
季櫻正要說不必麻煩,傅景深就已經指向她剛剛站立的貨架旁,淡淡吩咐導購:“那邊全包起來。”
全場安靜了一秒。且不說這裡隨便一件內搭就得上萬,光是那一整個貨架的衣服,她也穿不完啊。
季櫻愣了愣,下意識就牽了牽傅景深的衣袖,卻聽男人繼續道:“稍後我會給你們郵寄地址。”
說完,他牽住季櫻細白手指,朝謝淩輕點下巴:“我替櫻花多謝您的見麵禮。”
謝淩動作頓了頓,表情也不好看起來。她雖不在乎這點錢,但一見麵,傅景深招呼也不打,一副生怕她把人給欺負了的態度,著實讓她不喜。
過了好幾秒。
謝淩麵無表情地遞出卡,“結賬。”
導購興奮地接過卡,大步就朝收銀台走去。
等候出賬單的間隙,傅景深拉著季櫻的手坐在沙發椅,接過導購遞過來的茶水,“這就是您今晚的安排?”
論起來,在這裡碰麵,尷尬的還是謝淩。但於她而言,陪蔣儀逛街,才是真正重要的安排。
蔣家的嫡親千金,其地位不言而喻。這些年有了蔣家的支持,她在謝家才能有如今的地位。
謝淩握住蔣儀的手,“景深,你蔣儀妹妹事先就和我有約。”
蔣儀笑著附和:“是我耽擱乾媽了。”
聽到這話,季櫻垂下眼睫,心中略有些憋悶,低頭沉默地喝著水。
傅景深從喉間溢出一聲諷笑,牽著季櫻就起身,“既然這樣,我們就不耽擱您了。”
臨走前,他淡瞥一眼謝淩,語氣冷淡至極,隱含威懾。
“希望您下次,分得清孰輕孰重。”
聽罷,謝淩表情微變。哪怕在商場沉浮這麼多年,她的脊背還是湧現一層薄涼的寒意。
這個兒子,成長得太快,每一次見麵,都更加深不可測。哪怕是她,也掌控不了了。
眼看著男人攬著纖細的女孩走遠,直至看不見影,蔣儀才收回視線,輕聲問:“乾媽,我怎麼不知道景深哥哥已經結婚了?”
謝淩心中紛亂,也沒多少心思回答蔣儀的問題。
“前不久的事。”
蔣儀勉強笑了笑,低垂下眼睫:“是嗎,季小姐可真是漂亮。”
謝淩深吸一口氣,淡漠道:“漂亮有什麼用。”季家遠在京城,又何曾能幫她一星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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