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楊政長來說,終於不用再接待這批受害人家屬了。
雖然說,這個案子十年後才偵破,但這也是一代代偵查員不斷的試錯,才給了二大隊留下這麼多的經驗。
所以說,這個案子偵破,所有參與過五美失蹤案的偵查員、排查員都有一份功勞。
等到今天晚上再抓捕從澳洲回來的薛家平,審訊之後,楊政長就打算挨個通知這些受害人家屬這個好消息,至於房心華、蘇雪靜這些女人的遺體,得等到杜龍濤全麵審訊完成之後,讓他指認拋屍地點,看看能否在長江打撈出來遺體。
萬海洪看著資料上平萌萌的照片,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轉頭問向許正,“像平萌萌這種遺體,如果不用3D打印的頭罩,光靠仿真皮膚,你能做屍體整容嗎?”
“當然可以。”許正肯定的說道:“隻是咱們市局並沒有那麼多的仿真皮膚,這玩意比較貴,購買的話可以聯係殯儀館。”
其實杜龍濤那個地下室還有很多沒用的仿真皮膚套裝和平萌萌的3D打印頭套,但是萬支隊沒有提,許正自然也不會說,畢竟,平萌萌遺體整容之後,是要供親屬瞻仰,接著火化。
他們肯定不願意讓平萌萌帶著凶手的東西去火葬場吧。
楊政長熟悉這些受害人家屬,他提議道:“這個遺體整容的事情要不要先和平女士溝通一下,而且平萌萌的兒子和女兒今年也有十來歲,看看他們什麼意見?”
萬海洪一想也是,“那許正你和法醫科的盧法醫他們處理這件事,平女士的聯係方式你應該有吧,你先通知她,至於平萌萌前夫和子女,你問問平女士意見再說。
還有,其他四位受害人家屬你先彆通知,等咱們問出拋屍地點再說。”
長江在長明流域流速不大,可關鍵是她們屍體已經沉江十年,能不能找到還真不好說。
下午三點,平女士孤身走進長明市局,還是由許正和李彎彎出麵接待了她,都說麻繩專挑細處斷,平女士這後半生也差不多。
她是三十多離婚,帶走了一女,正是平萌萌,結果平萌萌結婚沒幾年,又遭橫禍,這十年,要不是她女兒留下的一對子女,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活著。
沒等許正說完,這位頭發花白的平女士,已經哭得不能自己,不過,終究人家是有修養的體麵人,哪怕再悲傷,她也不忘向許正表示感謝。
許正嘴拙,不善於開解這位老太太,可惜李彎彎也差不多,隻會說,“平阿姨,您節哀順變,保重身體...”
等到許正給她坦白平萌萌遺體情況,當然沒有說她去世後還經常被人虐待,平阿姨捂著臉搖著頭,淚水從她指縫間流了出來,斷斷續續的說道:“小許,阿姨...阿姨不敢見她,我...阿姨同意你替我女兒做遺體整容...”
看著她雙手緊緊蓋在臉上,仿佛要撕下自己的臉皮給女兒,許正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本來還有個簽字環節,但許正看到她悲傷的坐都坐不住了,隻能長歎一聲,這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哀。
解剖室,許正終於見到已經成大體老師模樣的平萌萌遺體,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受,就是剛才平阿姨壓抑的哭聲總是縈繞在耳邊,那淚水滾滾往下流的場景又不斷的閃現在他腦海中。
“怎麼了小正,平女士同意了你的請求嗎?”盧法醫看到許正進來就呆呆的看著屍體,而且手上的文件也沒有簽字,便好奇問了出來。
許正看到盧法醫搶過他手裡的文件,有點不好意思說道:“我…嗨,我剛才看到平阿姨太難受,沒好意思讓她簽字,但是她口頭答應了。”
盧法醫卻堅定的搖了搖頭,“這不行,小正,咱們是刑警,做事必須得走程序,彆看這是小事,萬一這位平女士後麵被人鼓動,萬一以後再有類似的事情,或者後果更嚴重,都要告你毀壞屍體罪,你怎麼辦?”
許正被他說的臉燥了起來,這年頭,好人難做,確實應該更謹慎才好,“盧師傅您說的對,我再跑一趟。”
“我去吧,我年長,有些話我能說的出口,小正,你有同情心是好事,但是還得學會保護你的職業前途。”
過了一會,盧法醫拿著簽字文件走了回來,這個時候王東也從殯儀館買回來了仿真皮膚,還有假發等美容用品。
盧法醫又把法醫科手頭沒有工作的法醫們叫了過來,“聽說你們有人在殯儀館兼職,那這次,看看許正做的遺體內容合不合規範。”
許正連忙謙虛,“盧師傅您這就不對了,我可是業餘選手,大家互相指正,互相學習。”
客套了一會,大家開始正式工作,先討論了一下遺體整容的大概流程。
身體四肢和軀乾都好修複,直接用仿真皮膚就行。
最難的還是臉。
瞻仰死者儀容,當然是看要看臉了,平阿姨剛才向盧法醫請求希望能還原女兒失蹤時候的樣子。
其實最簡單的做法當然是3D打印頭罩,隻是還得找廠家,來回折騰需要三四天。
還不如許正他們自己做,可惜,沒有省下來的錢,萬支隊可不會給他們。
當然,這筆錢肯定不會要平阿姨掏錢,真要是找她要修複其女兒儀容的費用,那真是天大的笑話。
可這還真不是笑話,真有一些人就知道按照規定辦事,全程冷冰冰,沒有一點人味。
現在許正對屍體麵容修複很有把握,他領頭,曆時兩個小時,終於搞定了。
這個時候,李彎彎拿著一身衣服走了站在解刨室門口不敢進來,向許正喊到:“師兄,你出來一趟。”
原來這一會,她帶平阿姨回家取回來一件平萌萌生前最喜歡的一件衣服,平阿姨拜托許正他們給她女兒穿上。
還彆說,戴上假發,換上衣服,此時的解剖台上,平萌萌好像活了一樣,靜靜的躺在那裡,好像睡著了。
也許,這一刻,她要有靈,也會高興自己的母親和孩子看到她完美的一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