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袖低頭,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她的勸導:“蘇折哥哥?”
黑月光微笑:“…嗯?”
他還是那副看不大出情緒的樣子,似乎有點心不在焉,言袖不知道自己的苦口婆心的勸說有沒有用,抿了一下唇角。
她乾脆低頭趴下來,雙手搭在他的肩線上,半張臉埋在少年肩後。
感覺下巴碰到他的鎖骨,硬硬的清朗的觸感。
她窩在他懷裡確實像隻兔子。因為是坐在他身上,根本提不起力氣去遠離,她感到自己上身貼著黑月光的身體,他的體溫溫熱舒適。
這麼抱著他真的好舒服。
言袖不由又張開手環住他頸。
boss身上味道很乾淨,也許因為他從小到大都很潔癖,讓他有種過於純淨的雪白。她竟然覺得有點喜歡他身上的味道,於是小小地把臉埋在對方肩後,這樣整個人窩在蘇折熠懷裡,周身全是他的氣息。
比他的床氣息還要濃鬱多了。
言袖也不知道他們這樣算什麼戀愛,她在黑月光心裡占的什麼位置,屬於什麼角色。
小時候她更像小少年身後的跟班。
她想了想,把下巴放在他肩上,就這麼坐在對方懷裡趴伏著,過了幾秒言袖又覺得不對勁。
就是……說好是來寫作業的,結果離開家長關上門,就這樣身軀相觸地坐在一起。這個姿態著實有些親密了。
小時候還沒有性彆意識時,好像也沒有這麼親昵的……坐在他懷裡過。最多是牽牽手,偶爾抱住,小竹馬安慰她的時候會低身給她抱一抱,彎起柔順禮貌的笑。
此時她伏在對方身上,下巴擱在他的肩上,下唇觸碰到竹馬的肩頸。
她慢騰騰地感覺臉有點紅。
坐懷裡擁抱的姿勢,實在太——
她兩條腿墜在少年腿側,腳上掛著蘇夫人幫她準備的拖鞋。因為從小經常來這裡,蘇家是有給她專用的拖鞋,此時腳不沾地,那鞋要掉不掉的,掛在腳尖,言袖低頭看了眼,一沒小心,毛絨的小兔子拖鞋啪嗒掉在地上。
她扶著他的肩低低頭。
再望向少年那張清潤俊秀的臉,言袖更是莫名覺得自己跑到蘇家來,還和人家的好學生兒子如此——
儘管boss的表象是假的,她卻神奇的升騰起一點羞恥感。
言袖苦哈哈。
黑月光仰了一下頭,少年雪白指節落在她的腰際,因為她塌腰伏在他身上,蘇折熠那隻手平擱在她腰後,另一隻手還抵著桌子,指間門拿一支筆,微笑著問她:“怎麼了?”
言袖:“我拿了作業來……”
“唔,”小竹馬把她攤開的作業本拉過來,放在麵前,用一雙黑順烏潤的眼睛注視她。
小青梅呆了一下。
就,就這樣寫?
她頓了一會兒才慢騰騰的,磨磨蹭蹭,把自己一條腿抬起來,小心地從竹馬身上跨過去,隨著抬起腿
的動作,蘇折熠的睫毛微微垂落,少年指間門原本微轉的筆停了停,烏黑的眼珠移動一下。言袖側坐在少年一雙長腿上,還是不太夠得到桌子,側過臉,小聲說:“蘇折哥哥。”
“嗯。”蘇折熠看了眼,少年拉住長桌輕輕鬆鬆地拉近距離,長腿貼近桌邊,言袖很容易可以夠到筆記本。
“……”女孩子低著頭,睫毛忽閃地拿起筆。
身邊的人微微抬身,手指自然地籠住在她腰的另一側,同她一起看著冊子。他成績好,言袖有種被檢查作業的感覺。
奇奇怪怪地寫了會兒作業。
少年移開視線,長指伸進糖盒撥了撥,隨後停頓,又收回手。言袖看了眼,低聲問:“怎麼啦。”
竹馬道:“沒蜜桃味了。”
言袖:“?”
你吃糖還挑味道啊。
他這樣子倒是難以和白衣上大片血跡的boss聯係起來——但實際上也沒什麼難以聯係的,已經長至這個年紀,言袖抬頭瞧見那張皙白柔順的麵孔,就能想起來出租屋桌角壓著的詭譎照片。從天而降,恰好落在男主角麵前,被撿起來。
掉落的咖啡在相片中少年雪白臉上濺出零星黑漬。
但死掉的這個人又有另外一麵。言袖想到小時候綁架案,旁邊兩個小孩嚇得厲害,而他在那裡低頭,幼小皙軟的手指玩他的鞋帶,最後把它們綁成蝴蝶結。
她頓了頓。
言袖望著竹馬的長指,剛剛他第一次拿起糖時,貌似就是蜜桃味的包裝。不過後來他給她了。
言袖說:“剛剛是最後一顆嗎?我吃啦。”
蘇折熠側過臉,看了下她。
他眼瞳烏黑烏黑,慢慢哦了聲。
兩人對視,小青梅忽然有點難以言喻的曖昧感,電流似的,像是大家都同時想到了什麼東西,隱秘而輕淺,都不太能和他那雙形狀漂亮的眼睛對視了,她抿住唇瓣。
嘴唇裡細細的蜜桃的糖果味。
她咳嗽,臉稍微紅。
手裡的筆奇怪地寫錯了兩個地方,她拿橡皮慢吞吞地擦,感覺對方還在看著自己,於是耳朵根也奇妙地紅。
老實講,言袖不知道boss的潔癖到什麼程度。
至少據蘇阿姨說,他從四五歲就不怎麼讓大人抱了。五歲的時候,已經自己單獨住一個房間門。
五歲那年見麵,言袖遞給他糖,他拈起的時候都沒有碰到她的手心。
原劇情中倒是沒特意提到這點。
但是看好學生總是潔白乾淨的樣子,包括照片上舊式校服,完全雪色。
言袖連黑月光那次生病,給他喂粥……她都沒敢用嘴吹涼耶。
這個對於boss來講……完全算得上‘臟’的範疇吧…
那該是很‘臟’的事情。
小青梅低著睫毛抿住嘴唇,齒間門原本甜香的蜜桃味,此時讓人有點緊張拘謹起來。
她視線不經意往下掃,瞥見了抽屜露出
一角照片(),言袖很快認出來?()_[((),大概是剛入學的證件照。
她抽了一下,照片抽出來,望見那上麵微微淡笑的人。
發絲濃黑,麵容漂亮,少年一雙鴉黑的瞳注視鏡頭。
衣角乾淨得晃出明晰雪色。
……很好看。
是那種會讓人魂牽夢繞的品學兼優類型。
但握著這張照片,言袖手指倏忽微微收緊一點,簡直覺得是自己在拿著幾十年後死掉的好學生的相片。
“袖袖,”旁邊的人微微傾過來。
言袖尚未反應過來,抓著照片沒有回過神,而黑月光隻是淡淡瞥了眼那張照片,少年抬起瞳,注視她,清朗低沉的嗓音溫和,氣音幾乎貼著她耳際,少年低而軟聲問,“我能嘗嘗嗎?”
“……”她慢慢眨了一下眼睛,茫然,問,“嘗什麼?”
有著柔順雪白麵孔的少年注視她,掛著微笑,薄唇張開,黑月光纖長的睫毛顫了一下。
“糖。”
言袖整個人都呆掉,稍微有點不能理解他的話,腰際被長指握住,少年根本沒用多大的力氣,她感覺自己被掐著腰輕輕放在了後麵的桌子上,練習本都被掃到了後麵,竹馬在她麵前跟著起身向前。
她半坐在書桌上,對方站在身前,言袖腳下沒有拖鞋,隻穿著白底粉腰的襪子,腳尖掂下去落在少年竹馬雪白鞋上,他微微低了一下頭,視線望著她的嘴唇,濃黑的發絲已經纏進她額發裡。
呼吸相接,言袖聞到黑月光唇角的甜味。
…他是甜的。
她手裡攥著那張照片,腦子發沉,很軟地小聲說:“蘇折哥哥……”
“嗯。”
額頭相貼,像小時候生病發燒,他低頭測她體溫的那次。喉結發出的低音好像能帶來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