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袖倒沒覺得自己特彆慘。隻不過是運氣不好撞見一堆壞學生,加上剛好初潮而已。
她隻是瞧不見自己此時臉色與狀態。
她快要睡著了,朦朦朧朧睜開眼,廁所外門被打開,透進來細微的燈光,而後腳步聲響起,一雙手開始解開纏繞在門上的鐵絲,言袖知道得救了,從馬桶上站起,她彎腰得久,驟然站起來有點暈,腿也因為長久的姿勢發麻,一個不小心坐在地上。門被拉開。
門前的人影低頭。言袖眯起眼睛仰起頭和他對視。
她的頭發淩亂,臉色蒼白蒼白,靠著牆眼睛朦朧地張開看向他,蘇折熠微微彎腰,指尖還未觸碰到女孩,視線便接觸到她小腿至腳腕間門,蜿蜒的血跡。
少年的動作靜止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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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少年的頸,被從樓上背下來,言袖趴在他肩上還想睡覺,她是真沒什麼力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腿,挨著竹馬雪白乾淨的衣服,血跡都蹭他身上了。
她不由說:“蘇折哥哥……”
她語氣是正常的。隻不過由於初潮的影響,困,以及在廁所裡待了那麼些時辰,很久沒說話,出口的聲音又軟又啞,綿綿地貼著小少年的耳側。
他偏過頭來看她一眼。
言袖跟他搭話,同時也是提供信息,抓住那幾個為非作歹的學生,好讓學校能處置他們:“哥哥,抓我那幾個人好像認識你,他們問我今天怎麼沒跟你一起走。”
竹馬安靜幾秒。
言袖抱緊他的脖頸,又說:“蘇折哥哥我好困。”
“你睡。”少年聲音淡淡。
言袖主要是失血,確實很沒精神,此時已經獲救,也就不想什麼了,她把眼睛閉上,被小竹馬穩穩背著,居然還真沒到車門就睡過去。
回到言家,得知消息的言母言父早就趕來了,打開車門瞧見女兒的樣子,微微吸了口涼氣,不過總歸是有經驗的大人,很快判斷了情況,小姑娘雖然臉色蒼白,但睡得還挺香甜的。
兩人放心,穩定下心神,言父彎腰進車裡把她抱出來,言母回過身感謝蘇折熠。
他們兩個大人都花了一個小時才趕到這兒,若不是有他,隻怕要更晚找到言袖
() 。
尤其這會兒看著少年向來乾淨雪白的衣物上,因為背言袖而略微淩亂,他那雙純淨烏黑的眼看過來,身上甚至蹭著女孩的初潮——言母有些不好意思,對他道:“折熠,今天多虧你了。()”
沒有。()”少年溫和地說。
他自然向來是這態度,言母沒有多說,言父已經抱著孩子進去了,她便匆匆對小孩笑了下:“今天要照顧袖袖,我們就不留你,先回家了,改天阿姨和叔叔要好好謝謝你。”
小孩微微搖頭表示不用客氣,不過沒再開口說話,言母匆匆地跟著言父進去了,他站在車的旁邊,司機道:“您也回去?”
“嗯。”小孩子轉過來,儘管身上蹭著清晰的血跡,他也不顯得過於狼狽,微笑一下,抬步走向自己家門。
第二天言袖被父母請了假。
“……”雖然她覺得用不著,但父母堅持覺得她受到大驚嚇,以及女孩子第一次月事,叫她留在家裡好好休息。
他們也帶來了那幾個問題學生的消息,已經核實過,處分勸退,目前都待在家裡,不能去學校。
言袖對此倒不是很關心,她一大早就被父母圍著噓寒問暖,上午還有老師和學生代表來看望,叫她好好休養……言袖恍惚還以為自己真怎麼樣了。
雖說她覺得事不大。
但大家都覺得事很大的樣子。
她琢磨了一下,也就安詳地接受,阿姨把吃的東西都會端進她房間門,言父還會過來親自喂她,吃個飯都不用自己抬手。
言母嚴肅而詳細地給她介紹了月經以及衛生巾,言袖就小雞啄米地點腦袋。
直到晚上終於消停點。
她沒應激,倒是感覺大人都應激了,直到傍晚他們才稍微平靜下來。
此時大概是放學時間門,言袖安詳地躺在床上,今天一天幾乎都沒下床,腹部倒是還好,除卻剛滲血時候的疼痛,後麵已經好很多了。應當也不會落下痛經毛病。
她聽見外麵的聲音,言母對那人笑著道:“你去看吧,陪袖袖說說話,我看她精神還不怎麼好的樣子。”
言袖:“……”隻是沒力氣啊喂。
對方說了什麼,言母又道:“是的,沒什麼大事,我看她沒彆的什麼,就是怕她嚇著了。……好。嗯,你進去吧。”
隨後,輕慢的腳步聲朝這邊來。
言袖拉著被子睜開眼睛,門開著,門邊傳來兩下叩門聲,對方示意自己要進來。
在她抬眼看過去時,蘇折熠抬步走進她的房間門。
他仍舊是那副溫然的樣子,濃黑的頭發下一雙沉靜的眼,發梢略微幾根卷兒,溫軟又漂亮。少年走至她床邊,低下頭看看她,言袖就喊:“蘇折哥哥。”聲音顯然比昨天有活力得多。
黑月光點點頭,對她微笑,少年在床邊坐下來,轉過頭看著她。
言袖想到自己昨天被他背回來,血跡還都蹭在他衣服上,她自己是個剛初潮的小女孩,boss也是個小孩子。昨天
() 的確幸虧他搭救了,於是言袖道:“蘇折哥哥,謝謝你。()”
黑月光慢吞吞地仰起眸子,停了幾息,他淺淺地笑笑,搖搖頭。
一頭烏黑的碎發下,葡萄般的瞳,折不出光線,濃黑如化不開的墨。少年的表情很溫然無害,言袖不禁想著,還好是年少黑月光,如果換成已經長至boss形態的人,昨天那種情況遇見男主危險,還是遇見本血腥犯罪片的boss危險,那不好說。
男主虐殺為了刺激。言袖猜黑月光如果做點什麼,就純為玩兒。他的行為應當也沒什麼規律和理由。
她腦子有點迷糊,坐在床上沒出聲。
與此同時,從被子邊伸過來一隻溫熱的手,動作慢吞,沿著被子的邊緣,指尖抓住她手指,小竹馬雪白的指腹合攏她的手。
少年垂著睫毛顯得漫不經心。
言袖低頭看了一眼。
阿姨此時端著粥進來,兩個小孩都抬頭看了眼,蘇折熠仍舊抓著她的手,言袖也就沒抽開,望著阿姨把粥碗放在床邊小桌上,溫柔地彎下腰說:先生讓我喂你吃點東西。?()?[()”
言袖:“……”
真的不用喂。
她無言地望著那碗粥,倒也懶得排斥大人的一番好意,她往床邊坐了坐,阿姨的目光看了眼床邊的小少年,言袖的目光也就一齊移過去。
兩人注視下,小孩仰起漆黑的眸子,發梢垂著,柔順貼著嫩白耳際,他另一隻手伸開:“我來吧。”
小竹馬道:“我來喂袖袖。”
阿姨想了一下,自然就同意了,對他們點點頭,走出房間門關門。竹馬一隻手就端起桌上的粥碗,另一隻溫熱柔軟的手從她手上拿來,挑起勺子,盛了一勺甜粥。
他低下眼,彎起眼,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把勺子送至她的嘴邊。
“……”小姑娘張口吃下去。
她吃東西的時候總是很乖,頰邊鼓鼓的像隻小倉鼠,此時恢複了生機,與昨天窩在地上的模樣判若兩人。言袖吃了半碗,吃不下了,說:“不要了。”
蘇折熠把碗放在桌上。勺子很輕微的當啷一聲,落進碗沿。
言袖往被子裡滑了一些,對方抬眸朝她看過來,微微傾身,小孩一隻雪白柔皙的手,又移過來輕輕握住她的指節,他問:“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言袖想了想,搖搖頭。
“那幾個人都處分了。”他和她說學校處置的結果。
言袖不大關心這個,點點頭,軟綿綿道:“多虧蘇折哥哥昨天及時過來……昨天你過來,是司機和你說的嗎?”
竹馬點頭。“他找不到你。”
他的嗓音有點軟,溫溫的輕柔的樣子,態度也與從前如出一轍的周到,言袖望著黑月光濃黑漂亮的眼,手被他握在手指間門,對方微微歪了一下頭,詢問她:“昨天害怕嗎?”
沒遇到變態殺人犯就沒什麼怕的,畢竟這是血腥犯罪片。言袖搖頭,想到自己一個人窩在冰冷漆黑的廁所裡麵,血還順腿流……雖然這麼說有點誇張了。但是仔細想想,好像一點不害怕也不正常。
於是她又咳嗽一聲,點點頭。
綿綿的說,“有一點怕,但是還好啦。我想司機叔叔會報警來救我的。”
黑月光端詳她幾秒,嗯了聲,他轉過頭道,“好好休息。”
“蘇折哥哥要走了?”言袖仰頭。
小少年聞言,微微低下眸,睫毛如小刷子溫潤地遮住半截眼,黑黑的瞳看向她,他微微笑問:“要哥哥陪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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