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投誠以降(2 / 2)

慢慢地直起腰來,謝淵抬眼看了看高闊的天空,寒空中明亮的太陽冷冰冰的照著這片毫無生氣的大地。

空曠,寂寥,滿目瘡痍。

在謝淵來到荒海之前,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樣慘烈的情景發生。

生與死,無時不刻地徘徊在他的身邊。

生命的脆弱和渺小也每時每刻都在衝擊著他的內心。這幾日的光景,他兩世都不曾體會過。他現在見到的這種場麵,時時刻刻不在告訴他,這裡是一個完全沒有絲毫公平和公正的可言的世界,沒有人會因為弱小而湧起保護憐愛之心。

就在這樣的一片遠離大周的荒涼沙漠裡,毫無製度和律條的限製,生活著這樣一群弱肉強食的人。這裡的生存法則肆意而血腥,所以他們視人命如草芥,蠻橫狠戾。若是你強,你便能夠收割彆人的性命,若是你弱小,你的性命和鮮血就是強者用以炫耀的榮耀。

“殺人越貨,莫過於此。”

亓眉清脆的聲音從身後突然出現,讓謝淵從內而外感受到她語氣中的那種說不出的淡漠。

司空見慣。

大概說的便是如此。

這些東西都是王上周文漓在他臨走之前賜給他用以保命的,隻是現在已經是生死存亡,若是能夠用這些藥物為他換得一絲生機,也算是適得其所。

亓眉有些不信,將他手中的布袋一把抓過來,伸進去一隻手去,沾了膏狀的藥,還用手碾了碾,放在鼻尖輕嗅。

她驚訝地叫出聲:“精品!這藥的成色隻怕是比我兄長的珍藏還要好。”

嬴滄冷冷地看著謝淵:“你想做什麼?”

“放了我。”謝淵不由自主的乾咽了一下,試探著說了他的要求。

嬴滄扯了扯嘴角,冷硬地拒絕道:”不可能。“

謝淵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料到這兩人不會輕易地答應放他離開,提出這樣地要求也隻是為了試探他們地底線,即使是被拒絕了,也不是毫無轉圜地餘地。

亓眉聽著謝淵和嬴滄的對話,不由得冷哼:“你本來就是我俘來的奴隸,生死都由不得你,哪裡能讓你這樣的人討價還價。”

謝淵地額角已經開始淌出冷汗,他明白他現在所有的討價還價其實都是踩在刀尖上跳舞。

他穩住心神:“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殺了我,我隻希望你們能夠讓我再多活幾天。”

亓眉先一步開口:“最多三天。”

“五天!”

嬴滄麵無表情地看過來,慢悠悠地開口:“可以,就五天。”

謝淵吐出一口濁氣,將身上的藥都扔給你了亓眉。

亓眉一把接住,蹲下來為嬴滄處理傷口。

小心揭開嬴滄最外麵的那一層衣裳,露出已經被血浸透地裡衣,嬴滄的傷口暴露在兩人的目光中。

兩道緋紅的傷口橫亙在胸前,一個深可見骨的窟窿糊著層已經凝固的血痂,衣料撕扯又牽動了還未愈合的傷口,從裂開的縫隙中滲出絲絲鮮紅的血液。

亓眉摳出厚厚的藥膏,正要往嬴滄的傷口上蓋,謝淵立刻出言製止了:“慢!”

“這傷口已經上了傷了好幾天了,血痂太厚了,藥抹上去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亓眉望望謝淵,又望望嬴滄。

“照他說的。”嬴滄掀開薄唇,吩咐亓眉照做:“把血痂掀了。”

亓眉急的團團轉:“好不容易好了一點,再把傷口給撕開,這還好得了嗎?”

“你若做不來,是讓我自己來?”嬴滄咳嗽一聲,緩緩的說。

謝淵吸了口氣:“讓我來吧。”

嬴滄不發一言,算是同意了。

亓眉見嬴滄都沒有反對的意見,隻好讓開些,讓謝淵代替她的位置。

謝淵看著猙獰的傷口也有些發暈,但是視線一對上嬴滄那毫無溫度的神色,就像從上到下被潑了一盆涼水,徹底沉靜下來。

謝淵的手很穩,從他上輩子到這輩子,這樣的傷口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現在他的眼前了。

他曾經親眼見著那些好不容易從荒海逃回來的密探,渾身遍布徹骨之傷,明知命不久矣,還要給父親送達用命換來的情報。

眼前這個荒海人,說不定也是曾經殺害了無數密探的人之一。

謝淵的手勁不由得重了,掀開那層滲著血又結著痂的血殼,露出柔軟的表裡,那個血口被突然地撕扯開,汩汩地冒出血來,引得亓眉一陣驚呼。

嬴滄的麵皮上卻沒有太大地反應。明明嘴唇已經泛白,手指骨節都快被自己的力度捏斷,他看上去還是顯得沉靜而冷漠。

謝淵給嬴滄塗上藥,包好傷口,麵上地凝重絲毫沒有褪去,他想了半晌,還是開口道:“傷口太深了,明日需找一些熱水清洗,否則有傷寒之危。”

亓眉本來見嬴滄的傷口終於被好好處理了一次,正放下心來,聽到這話又覺得心被提了起來:“我明日就去那營地再去取一些器皿來燒水。”

“你能想到的,秦九未嘗想不到,我們明日必須繞開灣洲頭,另找回去的路。”

亓眉氣得不行,又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反駁嬴滄,想著歇息一會兒,趁著天未亮便去那營地遊走一通,盜取一兩個器皿就溜,還是能夠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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