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沅不是醫生,但也知道這種情況不太正常。
他觀察了小魚幾天,最後略有些糾結地發現,小魚的症狀好像並不太嚴重,提起人販子和劉荷花,她的反應沒那麼強烈,隻是因為事情發生不久還有些害怕,沒有安全感而已。
深刻的恐懼?好像沒有。
她在被拐的那半天一夜,受到的最大的驚嚇還是以後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的事情,與獨自身處於危險之地的慌亂。
而且除了兩個老太婆下去喂飯那次,她醒著的時候也沒有見過其他人販子。因為眼盲,也看不到對孩子們有威脅的刀子之類和人販子故意製造的黑暗,環境對她造成的影響其實很小。
但是,小魚唯獨對他一隻貓,非常非常依賴。
第一世時他在網絡上衝的浪也不是白衝的,PTSD,也就是“創傷應激障礙”這個詞湧入腦海,讓他立馬收起了試圖離開小魚,偷跑去警察局聽人販子下場的好奇心。
同時,他也在苦惱該怎麼讓佟家夫妻發現這件事。
PTSD嚴重的能夠威脅到生命安全,不太嚴重的也對人的心理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
目前來看小魚的症狀好像很輕,隻是依賴他一隻貓而已,隨著時間的轉移和家人的陪伴,小魚說不定很快就能走出來不再依賴他。問題是,這個“時間”,誰也沒有辦法保證到底有多長。
如果有專業心理醫生的輔助,小魚的情況可能會好一些,如果沒有,隻靠著佟家夫妻和他的努力,又要多久?會不會小魚最後會更加依賴他?
他一隻貓的生命,是有著明顯長度的。
所以黎沅最近都很煩惱。
然而就是這個時候,佟有才帶回來了一個好消息。黎沅萬萬沒想到啊,段長河遠在警察局都能助攻一波,順利讓佟家夫妻知道了創傷應激障礙。
隻是現在的手機和未來的智能機沒有辦法比,兩人想知道更多相關的知識,最便捷的途徑就是去醫院詢問。
他們這個市的發展程度,是遠比不上即將要搬去的那個市的,夫妻兩人心中再焦急,也隻能等那邊都安置妥當後,再帶著女兒去醫院。
新的一月到來,佟家踏上了前往安寧市的火車。
黎沅不能上車,走的托運。
這對他來說是一次新奇的體驗,甚至因為這年頭寵物的概念還沒有發展起來的緣故,和他一同被托運的隻有一隻金毛和兩隻長毛白貓。
佟家夫妻一人抱著女兒,一人拎著裝貓的籠子,對高樓遍布安寧市有了一絲絲的怯意。他們隻覺得自己的穿著打扮和這裡格格不入,就如同他們第一次從村裡出去打工,去到之前的城市一樣。
不過,為了女兒的未來,他們必須快速適應這裡。
夫妻倆人在遠離市中心的地方租了一個便宜的房子,交了房租入住後,為了慶祝搬新家佟有才在家裡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配菜時,切成不同形狀的肉也被佟有才每樣抓了一點,用清水煮了留給貓吃,裡麵還有一塊肉多的排骨。
菜上齊,白水煮肉也涼了,方靜把肉放進貓碗裡,還怕阿梨不夠吃又給倒了一點貓糧,最後還舀了一勺沒有調味的雞湯放在水碗裡,一齊端上餐桌的一頭。
貓也是要上桌吃飯的。
因為小魚離不開貓,夫妻倆就把方形餐桌的側邊規劃給了女兒和阿梨,好讓女兒一伸手就能摸到在一旁吃飯的貓。
好在餐桌夠長,不然一大坨貓往上頭一蹲還真憋屈的慌。
在一桌大餐麵前,為了自己的毛毛和身體著想,黎沅沒有去爪賤偷吃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反而非常克製的聞著香味,低頭對著自己的貓碗暴風吸入。
說實話,雖然他是橘貓,可方靜實在是有點高估他了,給他準備的這一餐的量委實有多點,他都吃飽了還有好幾塊肉和貓糧。
不過他不是那種浪費人家心意的貓,不就是飽了嘛,他還能吃!
嗯,雞湯真好喝!
搬來三天後,佟有才找到了新的工作,隻是距離有點遠,每天他得早早出門坐公交車去。
方靜暫時留在家裡照顧女兒。
經曆了劉荷花一事後,方靜決口不提讓自己家的長輩來幫忙照顧女兒的事情了。先不說他父母都在山裡,來一趟有多折騰,就說父母年紀大了精力已經不比從前,哪裡能無時無刻看顧好小孩子呢?
隻要稍微一不留神,那就可能是慘劇。
而把女兒送回娘家?更不可能了。
出來打工之後,方靜已經逐漸意識到了她所在的山村裡到底有多麼的保守,落後。不是嫌棄,而是在那樣的環境裡,隻要有心,村裡人晚上睡覺翻了幾個身都能打聽出來的情況下,她怎麼敢把眼盲的女兒獨自留在那裡?
那些人,有些仗著長輩的身份嘴巴不知道有多大,有多臟,什麼話都敢說。她絕對不可能把女兒留在那裡。
即使帶著女兒,他們夫妻倆沒有辦法全都出去上班,但是如果真的有需要,大不了他們就去請一個保姆回來。
有阿梨在家看著,他們相信小魚的安全肯定能夠得到保障。
夫妻倆現在對貓就是無腦信任,對貓的態度也從以前的寵物地位,改變成了幾乎要把它當成自己的另一個孩子來寵。
關於這點,黎沅已經在方靜每天給他貓碗裡舀的食物的分量中,看出來了。
真的,他的食量真的沒有那麼大,隻是為了不浪費食物,他每次都含淚把飯乾完。要是哪次留了點,方靜就會緊張兮兮地抱著他問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寵物醫院看看。
黎沅能怎麼辦,隻能繼續踐行光盤行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