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遠,民生凋敝;廟堂之上,亦是刀光劍影。762年四月甲寅,太上皇李隆基在神龍殿與世長辭。得知玄宗去世的消息,肅宗病情陡然加重。與此同時,他的皇後為一己私欲,正在私謀實行宮變。她先是想借太子之手除去權宦李輔國,遭到拒絕之後,她又反過來準備謀殺太子。事情敗露後,李輔國率兵直入皇宮,張皇後聞變,慌忙逃入肅宗寢宮躲避。】
【張皇後企圖借肅宗庇護躲過此劫,但李輔國顯然不準備善罷甘休。他帶兵追入寢宮逼張皇後出宮。張皇後淒厲哀求肅宗救命,可李亨因病中受驚,竟然一時說不出話,隻能眼睜睜看著李輔國將張皇後拖出了宮。】
【受此驚嚇後,肅宗病情再次加重。加上無人過問,沒人在意,他竟然當夜就斷了氣。而他薨逝時,距離玄宗過世也不過才13天。】
【762年,安史之亂未平,而大唐接連失去了兩位皇帝。】
……
“國祚頻變,容易民心不穩。”
李世民重複著李亨剛才說的話,像是沒見到他那驟然慘白的臉色。
李亨失魂落魄地軟倒在地,手指扣著泥地上的積雪,自虐般地將手掌在碎石上來回碾壓。石子嵌進血肉,手指遍布傷口,可他仿若未覺,任由鮮血沁潤汙泥。
“怎麼會這樣。”他呆滯地盯著石潭水幕上的國喪場景,仿佛自己已經躺進了那副棺槨,渾身冷冰冰的。大腦根本無法思考,隻能一遍又一遍地質問:“怎麼會這樣?”
“宦妾交煽,甘蹈前車,既不能保其子,且不能安其父。”李世民重複著剛才水幕給出的評語,看著失魂落魄的李亨,失望地搖了搖頭,果斷決定放棄。
“朕問你們,宮中可還有彆的皇子?”
“回稟太宗,皇子還挺多。”回話的是鄧景山。他仿著李隆基之前的語氣,報菜名般地念道:“壽王瑁、榮王琬、儀王璲、潁王璬……聖人最不缺的就是兒子。”
李隆基狠狠瞪了他一眼。
天幕對李隆基的皇子們的情況說得不多,李世民一時半會也拿不準誰更合適。時間緊迫,李世民擔心仙人和水幕會像來時那般突然消失,所以他隻能憑借眾臣的印象來作決斷:“你們可有心儀的皇子?”
眾人對視一眼,驚恐地齊聲回複:“臣不敢。”
默認換聖人是一回事,但指定換哪個,這又是另一回事。自古以來,參與奪嫡站位的臣子就沒幾個有好下場,天家之事自有天家決定,他們這些做臣子的擅自插手——這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
“朕不是那個意思。”李世民無奈道:“朕的意思是……”
“太宗!”
李世民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淒厲的哭嚎聲打斷。李亨不知何時清醒了過來,如今滿臉是淚地衝著石潭磕頭:“太宗!您答應過我的啊!剛才好友申請上,您答應我的!”
“朕不會食言。”
李世民頗為不耐,暗自忖度:
首先,他絕不會同意讓李亨掌權。李亨一沒福氣,一沒能力,沒壽數,讓他上位是嫌安史之亂還不夠刺激,非得加上宦官專政、後妃乾政,急著斷送大唐國祚嗎?
再者,李亨與李隆基兩人如今已經撕破臉麵,若是李亨上位,李隆基能不能活足十餘年可就不好說了。李世民並不想看到父子相殘的事情在李家出現。
最後,李世民隻允諾讓李亨當皇帝,可沒說能讓他這皇帝當多久。更沒說,到底以怎樣的形式讓他當皇帝……
辦法總比困難多,李世民想到了個打發李亨的好辦法:“這樣吧,朕會讓新帝尊你為‘讓皇帝’,他登基前讓玉璽在你手裡轉一圈,且算你也做過皇帝了罷。”
李隆基不禁悶笑起來,這一招他熟啊:上一個“讓皇帝”就是他哥李憲。
李世民說完就不再理會呆若木雞的李亨,仍試圖在李隆基的皇子中挑挑揀揀。說不定歹竹出好筍,上天保佑大唐,能有一兩個不錯的呢:“眾愛卿,朕命你們上前評定諸位皇子。”
眾人對視一眼,麵露為難,最後竟是李隆基接過了話:“榮王風格秀整,但要他帶兵打仗,恐有欠缺。潁王性格爽直,可惜不懂權變,剛過易折……”
他心灰意懶,知道自己躲不過當太上皇的命運,居然開始苦中作樂地挑揀起兒子:“要我說,壽王瑁進退有禮,文武皆佳,最為合適。”
“壽王瑁?進退有禮?”李世民一拍龍椅,勃然大怒:“朕看你是覺得他好拿捏。父奪子妻、兩帝一妃,你不要臉,你老祖宗還要臉!”
被李世民道破心思,李隆基麵色訕訕。
他的確覺得壽王最為聽話、最好拿捏。若是選他為聖人,待這水幕消散、太宗離去,自己也不是沒有機會再奪回皇位。
看著天寶的眾人,李世民頓覺頭疼。
自己不了解那邊的情況,天寶的眾臣又不敢直言。一時間,就連足智多謀的李世民也頗覺為難,究竟要怎樣才能選出一個靠譜皇帝?
思索間,潭中異變突生,水幕突然化作塊:
上為天幕月兮,左為貞觀太宗,右邊則出現了一張新麵孔。
見眾人望向自己,水幕中的男人坦然自若,微微一笑:
“諸位看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