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徐風早就記不清關於單人封之類的這些小事,但他仍是微微頷首捧場。
顧想想微微昂起腦袋看向身旁的男人,心中忽然湧現出了一股衝動,讓她下意識的脫口問道:“你那個時候……還是很討厭我的吧?”
否則也不會如避蛇蠍般的想要和她劃清界限。
男人的臉上卻在一瞬間浮現出了迷茫的神色,他堅定的搖了搖頭,沉聲道:“我沒有討厭你。”
見顧想想滿臉不信,陸徐風連忙接著解釋:“我是怕……你耍我。”
什麼?
又不是純情小男生,陸徐風這麼一個大老爺們,害怕被她耍著玩?
這答案放出去比第一個還讓人難以信服,但顧想想聽在耳裡,心中卻有了幾分歡喜。
她轉而逗弄他,故意問道:“那你現在不怕被我耍了?”
陸徐風神色一凝,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到了顧想想的臉上,他沉默著,看起來有些過分鄭重,直讓顧想想心中發毛。
就在顧想想準備插科打諢揭過這個話題時,男人終於澀著聲音回答了她,“怕。”
現在的時光對他而言簡直就像夢一樣,陸徐風是真的害怕哪天他一覺醒來才發現這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幻想,更害怕顧想想變回大學時那副陌生的模樣。
明明她一直都是她,可那個時候他完全無法把顧想想和當年那個英勇無敵的小姑娘重合起來。
她們明明是一個人,卻更像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
重逢的喜悅被現實的摩擦慢慢消磨殆儘,他覺得身心俱疲,決定從此封閉這段感情——直到兩人再次重逢,他才發現這段感情依舊濃烈。就像一壇被深埋地底的老酒,時間從未消磨它的滋味,隻叫它變得愈加深厚,隻待重見天日的那一刻,便溢出滿室芳華。
所以他怎麼能不怕啊,他做夢都在怕啊。
顧想想和陸徐風遙遙相視,
一時間也沉默了。
陸徐風生了一副極好的相貌,這相貌打從她第一眼看見就心喜,其中尤為喜歡的就是他這一雙深邃如同浩渺星辰的眸子。
而此時此刻,這雙眼眸裡盛滿了欲說還休的複雜情感,望進她的眼裡,望進她的心裡,叫她再難忘懷。
她伸出蔥白的指尖撫摸上男人瘦削的臉龐,一寸,又一寸。
陸徐風捉住女人白皙修長的手,把它放進自己的掌心慢慢收緊,忽然笑了起來,“但是怕又怎麼樣呢?就算是被耍了,我也認。”
感情就是這樣沒有道理可言,若是已經動了心,哪怕是蝕骨毒-藥,亦然甘之如飴。
顧想想的手指猛地收緊。
她捏著陸徐風的粗糙的手掌,慢慢的湊到他的耳畔,輕輕吐息:“陸徐風……我想吻你。”
幾乎是同一時刻,會場裡的燈光忽然整齊的滅了下來。
無數繁星般的追燈從頭頂打下,輕快優美的華爾茲舞曲從演奏台上的琴師手中傾瀉而出,顧想想鬆開抓著陸徐風的手,轉而退後兩步,向他攤開手掌,笑意盈盈的望著他道:“這位先生,請問我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陸徐風反握住女人的手,端莊的微微頷首,“我的榮幸。”
音樂逐步推進,正是一曲著名的南國玫瑰。
顧想想踩著節拍,蝴蝶一樣的旋進了男人的懷抱之中,她火紅的裙擺在半空中飛揚開來,如同黑夜裡綻放的朵朵玫瑰,和琴師手下的那曲《南國玫瑰》遙相呼應。
陸徐風從背後攬住女人不盈一握的腰身,低頭吻上了她那飽滿嬌豔的雙唇,留下了個淺嘗輒止的觸碰。
不過一瞬,舞曲便已經到了下一個節拍。
顧想想牽著男人的指尖,毫不留戀的轉身旋向遠處,卻在下個時刻重新撲進他的懷抱。
一場最是普通的華爾茲,卻生生被跳出了難舍難分的彆樣滋味。
那抹搖曳的鮮紅仿佛生出了蓬勃的魔力,在黑暗的夜裡生根發芽,肆意綻放。
滿場芳菲都黯然失色,在沉寂的暗夜中,唯有這烈火一般的紅,才是唯一的豔色。
會場的深處,托著酒杯的賀導靜靜的欣賞著這一場絕世的舞,不見聲色的點了點頭,而後才扭頭看向身旁與他並肩而立的俊美青年,笑道:“如何,休息了這麼久,有沒有想要回來的念頭?”
青年並未作聲回答,從始至終目光都落在那對翩翩的身影上,不曾離開片刻。
男人的眼睛追逐著那道生機蓬勃的亮色,愈發的明亮起來。
良久,他忽然帶上了自己黑色的禮帽,燕子一樣滑進了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