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師兄開了門,回頭就聽見這一句,也忍不住笑了,答應道:“好,我這就讓下人準備紙筆字據。”心裡卻想,這麼一點兒生意,他二嬸兒三嬸兒怕是真不會往心裡去呢。
不過能讓小師弟開心些,他也樂意打一打二房三房的臉,當時就命人擬了字據,給二房三房送去:“切記,一定要當著我二叔三叔的麵兒,讓他們簽了。”
比起內宅的女人們,男人更好麵子。不說這生意能不能做成,就衝自己把這事兒翻到明麵上,兩個叔叔就能數落嬸子們一頓。
也讓自己出出氣。
交代完這些事情,三人進了庫房。
鐘家積存的布料還挺多,且都是貴價的布料。便宜的粗布、棉布在災年價格漲了不少,但也能慢慢賣出去。這些貴價的是真賣不動。
鐘師兄指著滿屋子五光十色的布匹道:“這一屋子都是樣品。每樣每種顏色至少還有二十多匹,你們看中哪種,我讓人記下數目便是。”
說完,他還自認為好心的把沈慕引到比較便宜的布料處:“這些素絹染得顏色都很正,在縣城也還算能賣動。原本一匹要七錢銀子的,如今災年,五錢銀子便可。”
又道:“如今世道不好,生意不好做,咱們又有師兄弟的情分。但凡你看上的,都按七成價格拿走。”
這個價格算是很公道了,宋柏在一旁聽著。雖然不至於賠本,但也隻賺了一點點。
沈慕懵懵懂懂的點點頭,他對這些貴價布料完全不懂,隻能去看宋柏。
眼光卻掃到一匹布,看起來眼熟極了。
好像宋小妹和宋樰都有穿過這種料子的。沈慕不由往那邊走了幾步,手摸上了那匹布。
鐘師兄猶豫了一下:“這匹……”這匹就是他那堂弟看上的青金緞。在他們鐘家的布料倉庫裡,也算是很好的料子了:“這青金緞,一匹要三十兩銀子的。折後也要二十兩,你喜歡的話,我送你幾尺,夠做身衣裳的。”
沈慕搖了搖頭:“我不喜歡這種衣服,穿著害怕,老擔心弄壞了。”
鐘師兄笑了笑,他是知道自己這個小師弟有多摳門的。
沈慕繼續道:“我就是覺得眼熟啊……咱家是不是有幾匹?”
這句話是對著宋柏說的。
“不是這種,家裡的是黑青素緞。”就是被宋小妹嫌棄難看而留下來的那幾匹布料,被沈慕撿漏拿走了。“你以後也要學著認一認布料,喜不喜歡是一回事兒,咱們家以後也是要開鋪子的,你這個當家主君,怎麼能不認識料子?”
宋柏看了鐘師兄一眼。這個師兄人倒是好的,但……其實到現在,他還不相信自己和沈慕能買的起布料吧。拉過沈慕,一一指給他看:“這是平羅,是帶絲的,織出羅紋的厚實絲織品;這是提花絹,這是妝花緞……”宋柏把自己看中的,認為可以進貨的布料一一指給沈慕看,教他識彆。
鐘師兄在一旁聽著,發現沈慕的這個夫君還是挺識貨的。且根據宋柏方才所言,以後也是要開鋪子的。看來自家小師弟要有後福了。
鐘師兄老懷安慰的想著,就見宋柏轉過頭對他說道:“師兄,我方才說的這些布料,一樣我要二十匹。”
鐘師兄:“……”
鐘師兄魂遊回來:“啥?”
他方才根本沒有聽宋柏說什麼……“你知道這些布價值幾何嗎?”鐘師兄咽了咽口水。其實他心裡明白,宋柏能準確說出那麼多布料的名字和特色,又怎麼會對價格一無所知?
“知道,按市價平羅十九兩一匹,素絹七錢,提花絹一兩三千,婺羅二十二兩,清水羅八兩……”說完才想起來此地不是興安縣,眉頭微皺:“應該是這個價格差不多的吧?師兄還說要給我們七成的優惠?”
鐘師兄一時間也記不清那麼多布料的準確價格,連忙叫了賬房帶著賬本過來,一對之下果然差不離,準確的說宋柏的報價還要普遍高於市價一點點。
“果然是南北差異……南邊兒的布料就是要比北邊兒便宜些。”宋柏感歎道。
鐘師兄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你真的要那麼多?二十匹?”他指著手邊的一匹平羅道:“這一匹就是折過價,也要十三兩啊……”
宋柏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鐘師兄露出一種“果然如此”的表情。
卻不想宋柏接下來道:“是每種顏色,都要二十匹。像這幾種顏色,”宋柏指了指市麵上比較暢銷的正紅色、鵝黃色、寶藍色、秋香色、胭脂色,道:“若是存貨夠,這幾種顏色四十匹我也是吃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