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阿黃?怎麼了?”
門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是阿黃熟悉的腳步聲!阿黃背都繃緊了。
卻說晚上吃飯的時候,那對人牙子夫婦賣女兒不成,還被老阿婆、鏢頭、沈慕連番搶白了一番,心中氣憤難平。夫妻兩個便偷偷商量,也快出玉湖州的地界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晚上去做一票。
要是這一票乾得大,那幾個孩子也不要了,世道不好,帶著也是拖油瓶。他們夫妻就偷偷的溜了再起爐灶豈不方便?
兩人一拍即合,待眾人都睡下,便爬起來去了老阿婆的房間偷盜。
老阿婆也是比較有錢的人,沒有住通鋪,自己要了一間房。那家的漢子原本就有些前科,手腳麻利的就得手了,銀錢還不少。
人的貪欲就是這樣,得手了一次,就想要更多。初一都做了,還怕做十五嗎?偷完這一筆,他們就連夜跑路!
於是他們蹲在沈慕的門口在猶豫要不要下手。
之所以猶豫,畢竟沈慕帶了一隻狗。雖然狗不大,戰鬥力未必有多強,但是狗要是叫了會驚動其他人,到時候未必跑得了。
怎麼能又能讓那隻該死的狗閉嘴,又能偷走錢呢?人牙子夫妻二人蹲在沈慕門口計劃著。
阿黃焦慮的在門口打轉轉。賊就在門外,他們怎麼還不進來?!不進來我怎麼咬他們啊!
沈慕睡得迷迷糊糊,忽然一個激靈:“阿黃你不是要拉屎尿尿了吧?”
他家阿黃一直是一隻乾淨的狗狗,從來不在屋裡拉屎尿尿,都要在外麵解決的。
沈慕越想越是這麼回事。“你說你,這大半夜的。”沈慕嘴上抱怨著,但心裡也是心疼阿黃的,怕給憋壞了。“我們輕輕的出去,拉完就回來,不準亂跑啊,聽話。”
沈慕披上件衣服,趿拉上鞋子,輕悄悄的推開了房門。
房門外蹲著的人牙子夫妻愣住:“………”
沈慕:“…………”
沈慕:“???”
兩方人馬都猝不及防。
人牙子愣了一瞬間,下意識的認為是沈慕發現了他們,頭腦一熱,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就想去襲擊沈慕。
“汪汪!”來了!就是現在!阿黃一個飛撲,搶先一步挑上去,一口咬在了人牙子的大腿上。
它跟村裡有經驗的狗學了!咬小腿容易被踹開,要咬就咬大腿!狠狠咬!咬下他一塊兒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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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人牙子淒厲的慘叫一聲,使勁兒甩著腿,果然——甩不掉。
狗叫聲和人牙子的慘叫聲把半個客棧的人都被驚醒了。客棧掌櫃的和小二、鏢局的鏢頭帶著自家的兄弟,和客棧裡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吃瓜群眾紛紛冒出了頭。
劉氏也從裡間出來了:“怎麼回事兒?”
“我也不太清楚……我一推開門這人就蹲在咱們房門口,阿黃就上去咬他了。我覺得這人可能是想偷東西。”沈慕低聲對劉氏解釋。
“這可不好辦了。”劉氏皺眉,“他隻是想偷,還沒偷呢,跟周壺兒那回可不一樣。現在算是咱們阿黃先咬了他,不占理呢。”劉氏道:“你快去把阿黃抱回來,彆讓他們傷了阿黃。”
沈慕點點頭,此時鏢局的人也前來幫忙,好不容易才把阿黃從人牙子的腿上給扒拉下來。
人牙子的媳婦見狀,立刻改了策略,要訛錢。“不是我們故意擾諸位休息啊,是這人縱狗咬人啊……你們看看給我們當家的腿咬的啊……活生生咬下一塊兒肉來了啊……”
哭著哭著人牙子的媳婦倒真哭出幾分真情實感來了,畢竟阿黃下嘴是真的狠啊。
被咬掉了拳頭大的一塊兒肉,這血流的那麼多,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瘸。
夫妻兩個一個哀嚎,一個痛苦,說來說去,就是要求沈慕賠錢。不僅如此,還要打死阿黃泄憤。“鏢頭您說說,俺們是花了錢進您這車隊的,圖的就是一個安全啊。現在這車隊裡居然有人養惡犬傷人啊,讓俺們還怎麼敢跟著車隊啊?”
人牙子的媳婦捂著臉哭訴。
她這話出來,倒真有車隊裡的人小聲指點了起來。
沈慕氣死了:“我們家阿黃從來不亂咬人,咱們也同行了四五天了,還有兩家人和我們在鏢局後院也同住了兩天,我們家阿黃什麼時候亂咬過人?叫都不亂叫的!”
“就是這不叫的狗才咬人呢!”人牙子的媳婦哭道:“什麼不咬人,我們當家的怎麼就被咬了?大家來的時候那狗還掛在我們當家的腿上呢,大家都看見了!”
“那你倒是先說說,深更半夜你蹲我房門前乾什麼?我養狗就是看家的,你們鬼鬼祟祟大半夜蹲我房門前,我家狗不咬你咬誰?”
“誰說我們蹲你房門前了,我們就是半夜起夜路過,你家狗就出來咬人!”人牙子的媳婦一口咬定:“鏢頭,今天這惡狗的主人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是給你們鏢局交了銀子的,這事兒你必須管!”
鏢頭的目光落在阿黃的身上。
沈慕心中一跳,往前走了兩步,把阿黃擋在身後。
在鏢頭心裡,自然是怪阿黃這個畜生的。可沈慕付的錢比人牙子多,他也不願意太得罪沈慕。
可如今跟著車隊的好幾戶人家都在對阿黃指指點點,他們鏢局也不能為了沈慕一個人,生意都不做了。
那人牙子在地上躺了半天,心中也是又氣又恨的,見沈慕鏢頭半天不說話,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捂著腿上的傷口就跳起來,要去打阿黃。
阿黃隻是一條半大的狗,之前算是出其不意偷襲成功,要是正麵剛,肯定是剛不過一個成年漢子的。
隻是沈慕早有防備,在人牙子剛出手的時候,沈慕也出手了。三下兩下兩人就扭打在一處。
彆看沈慕個子身板兒不如人牙子,打起架來完全不落下風的。人牙子挨了沈慕好幾拳,才終於握住沈慕的手腕兒,抵擋住了最後一拳。
餘光一掃,人牙子看到沈慕手背上通紅的孕痣,頓時驚了:“你……你是個哥兒?!”
沈慕此刻也顧不得了:“哥兒又如何?照樣不耽誤老子揍你!”
圍觀群眾也驚了。大家和沈慕同行幾日,如今又看到沈慕如此凶狠的打人,這……這居然是個哥兒?
沈慕抽回自己的手,又是一拳搗下去。
兩人正打的不可開交,走廊的另一端忽然爆發出一陣哭聲:“天煞的啊!我的錢啊!!!”
人牙子和他媳婦同時動作一頓。
完了!光顧著生氣訛這個惡犬的主人了,忘記之前已經做成了一票了!
老阿婆大哭著從房中跑出來,頭發散亂,抓著鏢頭和掌櫃的就哭:“有賊啊!我的錢丟了啊!這是家黑店啊!”
這麼多人看著,掌櫃的趕緊澄清:“阿婆您這話說的,我們店清清白白的,怎麼可能是黑店?”
“那我的錢怎麼丟了?我睡前還數過,都好好的,這一覺醒來就沒了!不但錢沒了,我頭上的簪子都不見了!”
眾人一看,果然。原來老阿婆每日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簪著銀簪子,現在卻散著一頭白發,簪子不翼而飛了。
電光火石間,草蛇灰線被串聯到了一起,沈慕眼前一亮,指著人牙子夫妻:“是他們!是他們偷了錢!”
老阿婆頓時止住了哭聲,朝這邊兒看來。
“你血口噴人!”人牙子的媳婦慌張道:“你這個哥兒不要轉移話題,現在說的是你家的畜生咬了我當家的!你這是報複!胡亂攀咬!”
“我們家阿黃向來很乖,一路上也沒咬過人,為什麼偏咬你們?——你不如說,為什麼大半夜的,本該在通鋪睡的你們為什麼會鬼鬼祟祟蹲在我房門口?” @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起夜?通鋪是男女分開的,你們夫妻怎麼這麼湊巧,不在一個屋兒起夜都能碰一塊兒?”沈慕道。
鏢頭沉吟半晌,問老阿婆:“您可記得住都丟了什麼?”
“記得記得!”阿婆道:“一共一百五十兩銀子,還有兩根銀簪子,一個玉鐲子。”
鏢頭吩咐手下:“去,搜他倆。”
“你們憑什麼!住手!就憑一個卑賤的哥兒幾句話,憑什麼搜我們!”不過任他們怎麼抵抗,也抵不過幾個專門走鏢的漢子的圍攻,東西很快被搜了出來。其中一根銀簪子,正是那阿婆日日簪在發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