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方才在村長家聽了沈慕和沈老漢說的話,心裡就有些犯嘀咕了。這時候不禁對沈慕道:“這……你說不會真的是你爹顯靈了吧?不然怎麼早不劈晚不劈,偏偏那會兒………”
偏偏他們孤兒寡母被逼得下不來台的時候就劈了。
畢竟在劉氏心裡,沈老大是經常“顯靈”的,她一求沈老大保佑沈慕開竅,沈慕就立刻開竅。弄了幾回,劉氏心裡就越發犯嘀咕,很是相信通過那牌位是能和沈老大溝通的。
直接導致她現在每天都和牌位溝通,就跟沈老大活著的時候,和沈老大溝通一樣。
沈慕不是很相信,雖然他也覺得這雷劈得巧。倒是站在他們不遠處的老村長聽見了這話,背影僵了一下。
沈慕嘴角彎了一彎:“那誰知道呢?——估計隻有我爹知道了。這人呀,終究有一死的。早死晚死都得死,到時候在地底下一相會,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沈慕笑容滿麵對劉氏道:“爹和您那麼恩愛,他肯定不會早、早、的就投胎,您也保重身體,讓我爹多等些年,這些年間他在底下就能見著不少故舊親朋呢。”
老村長這時候還不知道沈慕是故意說來刺他的?乾咳一聲,背著手往遠處走了幾步。
劉氏那麼年輕,肯定還有好些日子可活。倒是他們這些老骨頭,真不讓沈老大進祠堂,他們死了之後在地底下見了沈老大,老臉真沒處擱!
想到這兒老村長又歎了口氣:現在就是讓他進祠堂,祠堂也沒了啊。
劉氏也回過味兒了。嗔道:“你這孩子。”她歎了一口氣:“老村長也不容易,村長這個位置挺難做的,他要一味護著咱們瞧著沈老頭餓死,村裡的老人怕是會寒心,更怕給村裡那些不學好的孩子開了先例,以後不孝順的人就多了。總歸是那兩個老東西可惡。”
沈慕沉默了下,才開口:“算我自私也好吧。難道咱們就不難做嗎?那倆人跟牛皮糖似的,答應了這回,他們探清了村長的態度,以後怕是甩都甩不掉了。不想他們餓死,老村長自己借他錢唄……或者乾脆讓他在族裡的公賬上借錢,還能真餓死他不成。”
“公賬上借錢可要利息呢。”劉氏的嘴角也忍不住彎了彎:“過了今天,怕是公賬上也沒錢可借了。”
祠堂被雷劈壞了,除了重蓋重修,就衝著這不吉利的兆頭,還得置辦上三牲三畜祭祖求老祖宗、老天爺恕罪。村裡這幾年買牛花了不少錢,再加上這一通弄下來,把公賬掏乾了也不一定置辦得下來。
劉氏再是體諒人的性子那也是有私心的人,想到這兒心裡就忍不住高興。
反正這祠堂一塌,算是解了他們家的急了。三人圍著祠堂看了會兒熱鬨,也不站那兒礙事了。就往家回。
走到家門口,沈慕把宋柏的胳膊一拽:“先等會兒,這天色也暗了,四舍五入也到晚上了。先讓他把五十兩的事兒給交代了。”
劉氏看了宋柏一眼。她心裡也有數,估麼著宋柏是把前事想起來了,這錢八成是宋柏從家帶來的。至於之前為什麼搜他身上沒有,那就是宋柏自己的小心思了。
劉氏想了一想。這丈母娘和兒婿,到底還是隔著一層呢。他們小兩口自己有數就是了,自己這個當丈母娘的沒必要事事都盯著,再讓兒婿心裡不自在,和自家生分了。
今天在老村長家這一遭,劉氏也看出來了,這個小宋對自家小慕,甚至對自己這個丈母娘,都是很有情分很講道義的,知道護家,很靠得住。小慕跟了他,吃不了虧。
小宋有多摳她也是看在眼裡的,炒菜放油恨不得論滴。卻舍得拿出來五十兩給自己當家的蓋祠堂。
“你們倆說道去吧,我就不去了。”劉氏琢磨了一回,擺了擺手。看見沈慕好像還想說什麼,先一步開口道:“我進屋也跟你爹說說話,問問他今天這雷和他到底有沒有關係。”
“……”沈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目光複雜的看著劉氏:“那……那行吧。”
劉氏衝他們點了點頭,在沈慕一言難儘的目光中進屋了。
“也不知道娘天天對著牌位說話,爹到底聽得到聽不到……”沈慕喃喃道,“今天說是那樣說了,可人死後,真的會有靈魂嗎?”
宋柏摸了摸沈慕的腦袋:“放心吧,肯定有的。我爹說的。人的靈魂甚至可以穿越時空。娘肯定能通過牌位,聯係到爹。說不定不用娘主動聯係,爹一直就看著你們呢。”
沈慕吸了一下鼻子:“還是娘聯係他的時候,他再看我們吧。他走了之後,我們過得太狼狽了,不想讓他看到心疼。”
不止沈老大會心疼,聽沈慕這麼一說,宋柏的心也抽疼了一下。他輕輕從背後環抱住沈慕,柔聲道:“爹不能保護你們了,以後有我。有我在,誰也彆想欺負你。”
沈慕又吸了吸鼻子:“你還是先把五十兩銀子的事兒交代了吧……哦,是有的是錢的事兒,先交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