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也因著寡婦門前是非多,家裡有人來起房子人來人往的,劉氏總是趁天剛亮就去地裡。拔拔草澆澆水摘點野菜什麼的,等起房子的人來了,她就不出門了,隻關起門來在家裡頭做飯。
結果今日出門時,恰巧和財主家接人的驢車迎麵碰上。“你們是什麼人?”
那管事有些詫異,看了沈老二一眼。沈老二硬著頭皮道:“這是我嫂子,我哥沒了,家裡便是我當家,不必理會她,直接進去接我侄兒就是了。”說著自己就上前,要把劉氏給推開。
劉氏整個人都是懵的,電光火石間想起村中的流言:果然來了!果然沈老二就是打的這個主意,他們未雨綢繆是對的!
然後就是一陣陣的後怕,這她要是早走一會兒,家裡就沈慕一個人,還不被他們強行拉走了!等她回來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兒,說不定還以為沈慕出去玩兒了呢!
當下劉氏背後一層的白毛汗。同時她又在心裡慶幸,幸好他們早早招了婿!
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麼臉麵了,劉氏使出渾身的勁兒——可能也是在極限人的潛力被激發了,原本柔柔弱弱的劉氏,這一推竟然真的把沈老二給推開了,回身反手把自家大門拉上,直接上了鎖,把沈慕鎖在了家裡。
沈老二冷不丁的被劉氏突然爆發的神力推開,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了。等回過身來,劉氏居然正在鎖門,當時就急了,上去就搶鑰匙:“你乾什麼!”
劉氏卻先他一步,一揚手把鑰匙從高高的院牆拋過去,扔到了自家院子裡。
沈老二氣得要命,卻又不能上前砸門。動靜大了肯定會把村人招來,到時候更難把沈慕帶走了。
那管事看著眼前的一幕幕都冷了,臉當時就掉了下來:“你們家這是怎麼回事,彆耽誤了吉時!”雖然隻是納個妾,但他家老爺向來講究這個。
“我不認識他,他不是我家人,和我家沒關係!”劉氏矢口否認。
管事皺了皺眉,不太開心的看了沈老二一眼。他並不相信劉氏的話,因為沈老二把沈慕的庚帖送過去了。上頭有沈慕的姓名籍貫、生辰八字、祖宗三代姓名等。不是至親,是得不來這些信息的。
他隻以為沈老二要嫁侄子,卻沒跟寡嫂商量好,弄得眼下麻煩。這種事兒也是有的,不過和他們可沒什麼關係,該把人帶回去他們還是要帶回去的:“這位大嫂,你家沈慕的庚帖已經送到我們府上了,你還是把門開開吧。”言下之意,庚帖都送過去了,沒得轉圜的餘地了,認命吧。
劉氏咬碎了一口牙,恨不得從沈老二身上咬下一塊肉來。但任他們怎麼勸說,劉氏就是堵著門不讓。管事漸漸不耐煩,準備讓幾個家丁把劉氏拖走砸門。
正僵持不下的時候,村長和幾個漢子一起往沈家走來。到了該上工的時辰了。看到門口圍著的人和紮著紅布條的驢車,村長皺起了眉:“這是在乾啥?沈老二,你在這兒乾啥呢?你哥才沒了多久,你就穿紅戴綠的往他門口蹭!”
劉氏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就是就是打著這個主意,村長這兩日也來幫忙,隻要拖時間到村長來了,讓村長說清楚他家沈慕已經招贅了,把這些人攆了就行了。
沈老二怕財主忌諱沈慕是熱孝出嫁,沒和人家說。所以財主家在驢頭上綁了一條細細的紅布。剛才天色暗,沈老二也沒看見,這會兒天亮了,倒讓村長看了個正著。
村長把沈老二一頓罵,罵得沈老二臉上難看,梗著脖子說自家事村長管不著。村長當時就把沈慕招贅的事兒說了:“你們已經分家了,你們也算不得自家。慕哥兒的親事你可沒資格做主,文弟妹已經給慕哥兒招了一門夫婿,婚書戶籍都辦過了!”又對財主家的人道:“你們是要來搶人家已婚的夫郎嗎?!”
沈老二瞪大了眼:“不可能!沈慕怎麼會招婿?我怎麼不知道?!他必定是騙人的,你們彆相信他啊!”後一句,是對著那管事說的。
管事的臉已經青了。
沈青山道:“關你什麼事兒?你算老幾,村裡的婚喪嫁娶還要事事跟你報備?要不我這個村長的位置讓給你做得了。”周圍的人一陣竊笑,他們村的漢子就是全死光,也不可能讓沈老二當村長。
“你們要是不信,就去我家看看,我們村識字的人多,戶籍婚書都是留案的。”村長對管事道。
管事惡狠狠瞪了沈老二一眼,跟村長走了。沒想到竟是個這樣燙手的活兒,他也隻是個給人辦事的奴才啊,得有理有據才能回去跟主家有所交代。
沈青山招呼著眾人到他家去,讓人不要都圍在沈慕家門口。去他家請他爹老村長來主持公道,順便把宋柏叫出來給眾人見了。心中感歎道,原以為沈老二不敢,沒想到……還是文弟妹和慕哥兒又先見之明啊。又罵了沈老二:“給我滾遠點,彆讓我瞧見你,看我空了不削死你。”
外頭亂哄哄的,沈慕也起了,走到院裡卻發現門從外頭給鎖上了,拍了幾下,劉氏虛弱的聲音從外頭傳來:“鑰匙被我扔到院子裡了,你找找,給我扔出來。”
沈慕在院子裡找了半天才找到鑰匙。扔過去,半天劉氏還沒開門。
“娘?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劉氏靠在門上。她潛能爆發,超出自己體力推開沈老二,此刻力氣透支,手腳都是酸軟的,一點兒使不上勁兒,更彆提去撿鑰匙了。
“沒事兒,我歇一會兒就好了。”隻要我的慕哥兒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女子本弱,為母則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