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被賭坊抓走的是沈狗子、沈二狗,她當然也會焦急,但絕不至於像現在被剜了心一樣的難受,哭得頗為真情實感:“娘,您不是也常說,狗蛋是咱家的指望嗎?等狗蛋考上了秀才,咱家的地就不用交稅了,一年能省下不少銀子,到時候還不是孝敬您二老嗎?爹怎麼就被劉氏那個賤人給勸住了,不顧親孫子的死活了啊!”
“咱們也不是欺負他們孤兒寡母,您說哪有小哥兒不嫁人的?要是讓劉氏那個賤人做主,保不齊都把家業給慕哥兒當陪送了,咱們老沈家的錢就落到彆人手裡了呀!”
任韋氏哭的再聲淚俱下,沈老娘也是不敢張口應下的。昨晚上,沈老漢已經把事情原原本本跟她說了:“老二眼瞅著就是個靠不住的敗家玩意兒,至於狗蛋,能不能考上秀才還是一回事兒,就算能考上了,狗蛋今年才多大,咱倆又還能活多少年?能享著他的福?還不如慕哥兒這兒,有字據為證,他也賴不了。我也不是狠心看著兒子沒命的人,家裡的地、現銀都給老二,房子不能動,剩下的就他自己想辦法了,咱倆這是仁至義儘了。”
不管沈老娘心裡讚不讚同他這個說法,當家的開口了,那這事兒就定下來了。她是絕不能跟自己當家的兩條心。
沈老娘對沈慕的親事避而不談,直接岔開話題,從屁股底下摸出來一個手帕包著的布包,乾巴巴道:“秀珍啊,我和你爹也不是狠心的人,肯定不能看著狗蛋不管。這是咱家所有的地契和現銀,你和老二拿去賣了,換了銀子先把狗蛋贖回來。”
沈老漢原本隻讓她給地契,但她疼了小兒子和侄女那麼多年,是有些真感情的,拚著被老頭子罵,偷偷把家裡的三兩現銀放進去二兩——感情歸感情,她還沒糊塗,給自己夫妻倆留了日常嚼用的錢。
韋氏抹了抹眼淚,瞧著沈老娘手裡的布包有些發愣。她沒想到沈家二老居然打算賣地,輕易農家人是不會賣地的,心中有些疑惑:“怎麼想著賣地?這地賣了,咱家明年吃啥?”
沈老娘垂下眼:“到時候讓老二和狗子他們開兩畝荒地吧。總歸還是把狗蛋贖回來要緊不是?”沈老漢已經跟她說了,以後沈慕每年給二兩銀子,他們夫妻倆的嚼用是夠夠的了。村裡消費低,二兩銀子夠一家人過一年了,他們隻有兩個人,能過的挺富裕的。
至於這些地,本來也是沈老二和孫子們在種。等他們死了也是留給沈老二的,現在就當提前給了。以後開荒也好,餓肚子也好,就看沈老二自己的本事了,跟他們沒關係。反正他們做爹娘的能給的都給了,也是仁至義儘了。
韋氏心裡隱隱有什麼地方得不對,賣了地,開荒的糧食夠吃飯嗎?夠給狗蛋交束脩嗎?
不過她的腦子也想不到太多。盯著那布包沉默了一會兒,到底是救兒子的心占了上風,連沈老二交代的事兒也給拋到了九霄雲外,接過了布包便急急的出門去換她兒子了。
沈老娘低著頭,內心複雜的吐出一口氣,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都是老二不乾好事,乾啥不好偏偏去賭,還害死了他大哥。原本她是真的疼小兒子和這個侄女啊,這都是沒辦法啊!
沈慕從鄉裡的大集上回來,背簍裡是一斤五花肉,並幾塊細布布頭。
村裡的規矩,請人乾活管飯的話,中午的那頓得有肉味兒。也不用多,半斤一斤的就夠了,也就嘗點油星兒。
這會兒的天氣放不住東西,沈慕早早起來,今日鄉裡有大集,東西比去鎮上要便宜一兩文錢。
至於那些布頭是送給村長家的。現在宋柏在村長家,吃人家喝人家住人家的,總得表示表示,沈慕雖然摳門,卻不是不識禮數的。隻能儘量選性價比高的東西,又實惠又拿得出手。
像這細布頭,每塊也就一二尺,價格便宜。不夠做衣裳的,但男人家做個褡褳,女人家做個鞋麵、繡個荷包,都很體麵。沈慕在集市上轉了好一會兒,才挑出這幾塊顏色好又實惠的,好幾塊兒花了不到十文錢,一同挑揀布頭的大娘阿婆都誇這小哥兒有眼光會過日子。
集市逛完,日頭就有些偏高了,沈慕加快步伐往村裡走,剛進村,有個嬸子瞧見他,便急急道:“慕哥兒啊,你快去村長家瞧瞧吧。”
沈慕心中咯噔一下子,村長家?宋柏就在村長家住著啊,難道是柏哥發生了什麼事兒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請假:可能因修仙過多或者換季降溫,導致了感冒……
隻要我坐著,鼻涕就會不知不覺往下流,躺著就不透氣TAT頭也疼……
喝了白藍根和連花清瘟膠囊,不知道有沒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