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嫂子怎麼稱呼?”劉氏把人讓進堂屋坐下,給人倒了杯水。這水還是沈慕走的時候燒的,就怕劉氏身子不好沒力氣燒水。此刻已經涼了,那媒婆也不介意,一口灌了下去才回了劉氏的話。
“我家在柳樹林,我夫家姓王,你叫我王嫂子就行。”王媒婆打量著這個院子,真彆說,沈老大不虧是個秀才老爺,家裡還是有些底子的,瞧這院子拾掇的!雖然不大,房間也不多,可全是大青石磚壘的,還配著紅瓦,這樣的房子住個十幾年都不用修!也難怪那人就看上了呢,這樣一塊肥肉誰不眼紅?
這家底瞧著就厚實,要不是自己的兩個兒子都已經成親了,王媒婆都有些心動想要插一腳了。
柳樹林是附近鄉裡的一個村子,和沈家屯不相鄰,但也不算很遠。劉氏聽過沒去過,自然也不知道這王媒婆,也算是柳樹林那片兒的“名人”了。
“王嫂子這回上門,是有什麼事兒嗎?”
其實從之前王媒婆說“報喜”的時候,劉氏心中就隱隱有了猜測。雖然報喜兩個字聽在劉氏耳力很是刺耳,但劉氏也不得不承認,她家現在是需要這樣的消息的。隻不過因為夫君驟然離世,她失了主心骨,一時間沒顧及到。
村裡的風言風語雖然有意避開她,可劉氏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她怕的是沈家二老為了家產草草的把沈慕隨便給個老鰥夫或者娶不上親的老光棍,那可是一輩子泡進苦水裡了。如果有好人家上門提親,她當然是願意答應的,哪有當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哥兒過好日子的?
王媒婆卻沒直接跟她說人家,而是幫她分析起了村裡頭的流言:“沈家的,唉,我比你大幾歲,叫你一聲大妹子!你們村的流言你聽著了吧?”
劉氏心裡並不想多說那些流言,畢竟自己的哥兒是流言中心的人,被人講究來講究去終究不好。但現在王媒婆直接問了,劉氏不好不答,就輕輕一點頭。
“你可不能任著彆人磋磨自己的孩兒啊,這孩子不是自己肚皮裡出來的不心疼,他二叔又是那麼個人,能安的什麼好心!要我說,還得是你自己給孩子相看個人家,還有的挑選。”王媒婆又湊近了些,“再說了,他二叔想要占你家的家產,你怎麼能就這麼讓他占了去?到時候孩子又嫁出去了,誰養你老啊?”
王媒婆雖然一副都是為你好的模樣,劉氏心裡卻有些怪怪的感覺。她和王媒婆這是頭一次見麵,這人怎麼如此交淺言深。隻是王媒婆句句為劉氏操心,她也不能不識好歹,便道:“我一個婦道人家,當家的又走的突然,一時間也沒什麼主意。嫂子上我家來,可是有什麼主意與我說?”
劉氏卻不知道,這是王媒婆慣用的招數了:先是和人套近乎,一副知己為你好的模樣;再把事情往嚴重了說,三唬兩唬的,對方多半能答應她開出的條件。
見劉氏有些上鉤,王媒婆喜上眉梢,笑道:“可不是呢!要我說呀,你要麼就給孩子找個門楣高的夫家,鎮住你那不要臉麵的小叔子;要麼,就乾脆給孩子招贅!”
“我這邊啊,可是有幾個人家,適合你家慕哥兒……”
劉氏一開始還有些感激,結果耐著性子聽下來,這說的幾個人家,不是老鰥夫再娶,就是人品不行,還有一個倒是年紀輕家世也好,可是已經死了三個未婚妻了,很是有個克妻的名頭。
“王嫂子,這就是你說的合適人家?”劉氏越聽臉色越難看,直接打斷了王媒婆的話。
“誒呦我的妹子,我這不是為你找想嗎,這些人家你彆看都有些不足,可是個個都是立得起來的人家,家裡兄弟也多。對上你那小叔子,保管你那小叔子不敢再上你家門!”王媒婆撇了撇嘴,“再者說,這熱孝成親……也不是那麼好找人家的。”
熱孝成親,好說不好聽,劉氏也知道這個理兒。但總歸覺得這樣的人配不上自己孩子。
“這家世再好,我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哥兒啊。”劉氏擺擺手。“嫂子要說的都是這樣的人家便算了。”
她雖然不想讓沈老二占她們家一文錢的便宜,可是她更在意自己哥兒過得好不好。要不是為了沈慕,她都想隨沈老大去了,說不得在地下還能再做一段時間的夫妻。所以劉氏並不在意沈慕嫁人之後自己過的好不好,她看重的唯有哥婿對沈慕好不好。
隻是現在沈慕還在熱孝,講究些的人家都是不願意熱孝成親的。他們自己家是被逼無奈,可彆的人家未必樂意遷就他們。所以沈慕的親事確實是有些為難。
不過若是她肯給沈慕陪嫁一份厚厚的嫁妝,想必也是有人願意的,至少也能比王媒婆說的這幾個不是鰥寡就是人品差的人選強一些吧。
王媒婆見劉氏這就一副要送客的樣子,忙道:“彆呀大妹子,你相不中就算了,我這兒還有幾個願意入贅的呢,你再挑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