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沈老二居然敢咒他爹,一直無視他的沈慕難得賞他幾句話:“我呸!我不算兒子,難道你兒子算我爹的兒子?”沈慕嘲諷地看向一旁站在沈老漢身邊、臉漲得通紅的沈二狗,當即把他們的遮羞布給捅破了。沈二狗是沈老二的二兒子,今年也十五歲了,長得倒是高高壯壯的,可竟然還拖著一長條的清水鼻涕,沈慕心裡一陣犯惡心,就這麼個人也妄想給他爹做嗣子,他爹得惡心得從棺材裡爬出來!
站在旁邊半晌不吱聲,鐵青著臉的沈老爺子說話了:“什麼你呀我呀的,這是你二叔!你爹就是這麼教養你的,也難怪你不知道規矩!老祖宗的規矩,沒兒子,就得親侄子給摔盆。也正好就把二狗過繼到你爹名下,也算不斷了你爹的香火。”說著還睨了沈慕一眼:“你是個哥兒,早晚嫁出去就不是我們老沈家的人了,不能頂門立戶。”
站在門口擋著門的沈老二媳婦聞言眼珠子骨碌碌一轉,跟自己小兒子耳語幾句,那孩子便飛也似的往院子外頭跑了去。
這摔盆,並不是普普通通把盆子往地上一摔就得了,背後有的是事兒。這摔盆的人得是死者最親的子嗣,往往是長子或者長孫,誰得了這個摔盆的活計,這家裡一大半的家產就是他的了。
沈家眾人打的什麼主意,沈慕是一清二楚。村裡確實有這規矩,沒兒沒女的老人去了,誰給摔盆誰就能得了老人的一半家產。但其實真正這麼乾的人少,除了那些孤寡老人也不在乎身後家產給了誰,往往有些沒兒子但有女兒或者哥兒的,女婿也能摔盆。哥兒摔盆的也不是沒有。那些上趕著要給人摔盆的,為的就是那一半的家產,吃相極為難看。
而眼前的這些人貪婪的嘴臉,怕是一半的家產都喂不飽他們。
沈慕做出受教的樣子,點點頭:“爺爺說的是。我爹苦了這一輩子,我可不能讓我爹沒人繼承香火。”他看了一眼麵帶喜色的沈老二,冷笑道:“不過這人選我可不同意。”
“老爺子都發話了,你憑什麼不同意?!”沈老二又急又氣,要不是當著這麼多村裡人,又是在他哥的靈堂上,他真是想上前給這個多事的侄子兩嘴巴!
“就憑是你害死我爹!”沈慕瞠目欲裂,死死瞪著沈老二,“就憑我爹沒了你們一次也沒來看過,就憑我知道你們打得什麼心思,就憑他,”沈慕指著呆立在一旁畏手畏腳的沈二狗,“沒守過靈沒居過喪,怎麼,想來這裡摔個盆兒就白得我們家家產?你想得美!我就是把家產捐給村裡做族田,也不會給你這個害死我爹的凶手!”
“你少胡說!我才沒有!”沈老二臉漲得通紅,沈慕聲音不小,這幾句話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外頭院子裡,看熱鬨的村民立刻議論了起來,聲音大的幾乎要把沈老二辯解的聲音都蓋住了:“大哥是自己跌到石頭上死了,不關我的事情,你少血口噴人!”
可是聲音裡透著的虛實實在在表明,就算沈老大不是他害死的,和他也脫不了乾係。而事實也確實如此:沈老二在賭坊裡賭輸了銀子,還不上銀子來賭坊的人就威脅說要剁手剁腳。但其實賭坊的人要他的手腳有啥用?隻是威脅人的手段罷了。
賭坊的人到沈家門上也要過幾次帳,可這沈家二老也是夠嘴硬奸猾的,賭坊的人來了幾次都沒翻到沈家的房契地契。便想要真剁了沈老二的手腳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沈老二嚇得尿了褲子,當即說自己大哥在鎮上的書院教書,有錢。
賭坊的人也沒細想,便帶著沈老二去了鎮上找沈老大要錢。沈老大自是不願意給這個向來不睦的弟弟還債,況且他們已經分家了,憑什麼他還要給這個弟弟擦屁股?當下便爭執起來。
可賭坊的人才懶得聽他講理呢,隻當他們一家子都耍賴不想出錢。爭吵之間也不知道是誰先推搡了起來,沈老大跌了一跤,頭正巧撞在書院門口的石獅子上,當時就斷了氣。
書院的人慌慌忙忙報了官,又叫人回沈家屯請沈老大的家人過來。等沈老大的媳婦劉氏和沈慕得到消息趕到鎮上,沈老大的身子都硬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篇新文。《北方有家人》裡主角兒子的故事,求收藏~=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