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床邊的青年不由得看的出了神。
直到。然後的蠟燭忽然爆了一個火花,燭心發出了劈啪的聲音,終於將他驚醒,男人瞬間有些慌亂,左右看了一下,竟然沒有人,他才放縱自己臉上的熱意蔓延。
又是在床邊矗立許久,終於,他似是想到什麼,快步回到了書桌前,提起筆吸飽了墨水,緩緩在宣紙上落下一筆。
紅燭很快便燃儘,夜色也終於褪去,在門外等了一夜的侍女,也沒等到叫水的聲音,反而等到了宮殿木門緩緩打開的聲音。
吱呀——
大殿洞開,初升的紅日將曦光灑落在門口,侍女陡然被驚醒,她揉了揉眼,看到那紅色晨光中站著一個宛如青鬆般的身影,再一細看,不正是皇上嗎?
侍女忽而一驚,本該等著侍女們伺候的皇上,此時竟然自己走了出來,這絕對是清梧宮下人們的失職。
想到被問罪的下場,侍女和太監們有些慌亂,紛紛跪倒在地,卻被站在門口的皇帝堵住了話語。
隻見他搖了搖頭,低聲道——
“她還未醒,不必打擾她。”
說著青年握著一卷畫軸上了步輿,在紅色的晨光中,緩緩離去了。
所以——
侍女終於回過了神,有些糾結,娘娘到底是承寵了沒有?
想到昨夜未曾聽到動靜,今早起來皇上也依舊穿著昨夜的衣服,按理來說這便是皇上不喜愛妃子的表現,可是若是不喜愛,皇上又是在寢宮中待了一整夜,早上起來時還特意交代侍人們不要驚醒貴妃娘娘,這副神情,可謂寵溺到極致了。
就在貴妃娘娘未曾承寵的消息傳遍了後宮,一時間後宮眾人議論紛紛,猜測是不是貴妃娘娘惹惱了皇上時,皇上賞賜的聖旨到了。
看著小太監高舉聖旨,一樣一樣念著賞賜的寶物那長長的清單,以及如流水般湧入宮殿的奇珍異寶,頓時間打破了貴妃娘娘失寵的傳言。
而跟在皇上身邊的太監更為清晰明了地感受到了不同,那便是今天一整天,皇上都罕見地沒有發火,往日裡皇上很喜歡打獵,喜歡做一些刺激的活動,又或者是隨機拉幾個大臣折騰他們,可是今日,朝會之上,戰戰兢兢的眾大臣彙報完國師,其中一位大臣實在沒忍住,打了個嗝,竟然沒有引來皇帝的懲罰。
要知道,這可是當朝失態,可以治一個大不敬之罪的,當時那打了嗝的大臣便嚇得兩股戰戰,要跪倒求饒,卻久久沒有等到懲罰,再一看龍椅之上的皇帝一直低著頭,摸索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仿佛在想著什麼,唇角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
頭一回,朝會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度過了。
散朝後,今日沒被皇帝折騰一番的大臣們還有些不適應,紛紛聚在大殿外,久久沒有散去,他們挪著步子,左右對視著,仿佛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驚奇。
其中那僥幸逃過一切的大官員,此時臉上已經滿頭大汗,他顧不及擦汗,連忙追上了被眾官員簇擁,最打眼的那位官員——
“王太傅,等等微臣,您知道今日陛下是怎麼了嗎?”
被稱為王太傅的這位官員,個頭不高,吃的白白胖胖,麵色和藹可親,看誰都是笑眯眯的樣子。
可彆看他如此和藹可親,他如今乃是繼宰相被皇上殺了之後地位最高的官員了,隻因為他與前一任宰相曾經都是先皇留下來的輔政大臣。
然而與仗著自己是宰相,又是輔政大臣,便想拿捏新登基的皇帝導致被砍頭的前宰相不同的是,這位王太傅為人一向和善,從不拿架子,又曾經教導過先皇的幾位皇子,算是當今聖上的老師,所以即使在皇帝那裡也有幾分情麵。
之前好幾次,一些大臣惹怒了皇上,差點被拉下去砍頭,全靠王太傅勸說才得以保住性命,因此王太傅的名聲非常好,在這些官員中很受愛戴。
再加上當今聖上雖擅長軍事,卻不擅長理政,常常不耐煩地將一些奏折交給王太傅批閱,所以王太傅的權力實際上很大,得到的消息也是最靈通的。
今日皇上反常的表現,落入眾位大臣眼中,一下朝他們便圍著王太傅打聽。
待周邊的大臣們嘰嘰喳喳地說完了一通自己的猜測後,被圍在中間的王太傅這才慢悠悠的捋了一把胡子,笑眯眯的,拋出了一個消息——
“許是陛下新得了一個美人,心情好吧。”
美人?
眾大臣愣了愣,他們不約而同的腦海中閃過了那日公演中驚豔眾人的容顏。
若是那位南朝公主,以她的容色,的確有著資本引著皇上鐘情,改了性子吧。
可是——
隨即有那忠心耿耿,一向迂腐的大臣皺了皺眉,有些擔憂道——
“那位畢竟是南朝公主,陛下寵愛雖可,但願不要為了她荒廢了朝政啊。”
畢竟曆史上禍國殃民的妖妃還少了嗎?
想到那公主過分惑人的容色,這位剛正不阿的大臣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王太傅輕瞟了他一眼,笑嗬嗬著:“諸位散去吧,那畢竟是陛下的家務事,想必陛下不會太過分的。”
然而,越是擔心什麼,越是來什麼,接下來,整整一個月,皇上夜夜臨幸那南國公主,每日臨幸後,第二日便賞賜一批,各種奇珍異寶如流水般湧入清梧宮,一時間南朝公主盛寵非常的傳言傳得整個北朝人儘皆知。
甚至。北朝皇上當朝提出要為了貴妃娘娘另建一座行宮。
又是各種奢靡的賞賜,又是為了她大興土木,這種種行為,不僅為薑望舒貼上了寵妃的名頭,隱隱的,還傳出了禍國妖妃的傳言。
很快,這個傳言便傳到了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