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正牌螣蛇真意雖好,卻要以喪失自我靈智,拋棄本我意誌為代價才能功成的話,稍微想想就覺得沒有什麼意思。
尤其是像我這樣被斬斷過往的人,就算是想要付出代價重拾無極散手,剛剛嘗試了數次竟然都不能入門,如此失敗挫折讓我心中充滿積鬱,必須要吃點什麼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轟!!!
聲音未落,雲霧陡然湧動炸開。
冰冷森寒的精神力量猛然爆發,有如實質自霧氣深處衝出。
仿佛激起了一道看不見的大浪,帶著帶著令人心悸的精神威壓,刹那間便已經來到兩人近旁。
這一刻,周邊環境莫名安靜下來,就連呼嘯掠過的風雨,都被完全隔絕在外,沒有落下哪怕一滴水珠。
轟!!!
雲霧翻湧,大浪滔滔,席卷而至。
還未完全傾塌的房屋首當其衝,瞬間被衝擊到夷為平地。
緊接著,就連大片廢墟都被碾壓粉碎,以石板長路為分界線,向下塌陷出一個巨型深坑。
唯有衛韜所站的位置,還保持原樣一動不動。
他站在直麵衝擊的分界線中央。
周身爆發出排斥一切的血色光芒。
猶如一座高大堅固的堤壩,牢牢攔在了滔滔大浪的前方。
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正麵相撞,刹那間已經不知道相互交鋒了多少次。
除了碾壓粉碎一切的力量對抗外,這是最為純粹的精神對決。
勝利者將獲得勝利。
而失敗者將真靈重創,甚至直接一步踏空,墜入地獄黃泉之中。
而且不管最終結局如何,這一過程對交戰的雙方而言,都充滿了艱難與危險。
任何破綻都可能會遭到最為猛烈的打擊,直至破開對方的精神防線,然後長驅直入肆意破壞。
血色光芒漸漸被壓製下去。
衛韜七竅湧血,精氣神意肉眼可見變得虛弱衰落。
體表蛇鱗反而愈發清晰明顯,甚至在越來越快吞噬血線強化自身。
但他依舊沒有後退一步,甚至不見絲毫表情波動。
從頭到尾牢牢釘在石板長路,目光平靜注視著劇烈動蕩的大霧深處,似乎在安靜沉默等待著什麼。
時間緩緩流逝,緩慢到了讓人心急的程度。
終於,衛韜眼中閃過一道光芒。
一直以來平靜淡漠的表情,也在此時此刻顯露出些許明悟恍然。
“我大概明白了。”
“這就是眾裡尋它千百度,驀然回首,那蛇卻在燈火闌珊處。”
他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麵上忽然露出一抹近似於自嘲的笑容。
“螣蛇蜿而自糾,隱於霽霧流雲之中,我不斷在感知探尋它的存在,卻是萬萬沒想到籠罩城池的雲霧便是螣蛇所化,自己其實一直都在它的體內。”
不過就在下一刻,以衛韜所在的位置為中心,陡然猩紅血線暴漲,猶如奔流不息的滔天大浪,刹那間沒入霽霧流雲深處,幾乎將整個蒼遠城池都覆蓋籠罩。
“但你不能,至少不應該讓石掌櫃長時間出現在我的麵前,如果不是他的存在,我怕是很難發現你們之間的隱藏聯係,更不會推測出最終破局的關鍵點。”
中間還夾雜著低沉咆哮,與瘋狂蔓延的赤練血線一同轟然炸開。
濃重霧氣深處,石掌櫃身形猶如鬼魅,不斷變幻落點方位。
但隨著猩紅血線越來越多,占據的區域越來越大,留給他輾轉騰挪的空間便開始急劇壓縮。
直至被封堵禁錮在一處狹小範圍,無論如何都無法繼續閃躲。
而到了此時,最為激烈的交鋒才驟然開啟。
戰場被分為兩處。
分彆以衛韜和石掌櫃所在的位置為中心,赤練紅線與流雲霽霧相互泯滅吞噬,仿佛將整個蒼遠城從天地間分離切割出去,形成了一片獨立存在的暴亂空間。
時間緩慢流逝。
籠罩了蒼遠城的氤氳霧氣,從剛開始出現時的灰白顏色,漸漸轉化成了一團猩紅血霧。
最後一絲流雲霽霧終於被血色霧氣吞噬,原本劇烈的翻滾湧動也隨之平息下來,並且開始一路向西慢慢移動,離開了已成廢墟的蒼遠城,最終沒入到漆黑雨幕下的蒼莽群山之中。
血霧所過之處,無論是綠色植木,還是各種動物,瞬間被抽空全部生命氣息,隻剩下光禿禿的山石還在沐浴狂風驟雨。
而在猩紅顏色最盛的血霧中心,衛韜在懸崖峭壁蜿蜒遊走。
白色長袍籠罩下,雙腿與蛇尾來回變幻,一直無法固定下來最終的形態。
嘶嘶嘶……
蛇信不停在口中鑽進鑽出,雙頰上細密鱗片也變得愈發明顯。
衛韜低沉咆哮,暗紅血液從七竅中不斷淌出,滴滴答答掉落下去,旋即又被猩紅血霧吸收殆儘,沒有一滴能夠真正墜入地麵。
從發稍到腳跟,從內腑到體表,無一處不彌漫著難以忍受的痛楚。
但比起身體的痛苦,將螣蛇吞噬吸收之後,精神上所受的折磨卻讓他更加難以忍受。
衛韜時而迷茫,時而清醒。
一會兒和人一樣直立行走,一會兒又蜿蜒遊轉恍若長蛇。
唰!
虛幻狀態欄陡然模糊。
又一枚金幣消失不見。
投入到赤練紅線的修行之中。
神秘氣息如潮湧入體內,新一輪的變化提升隨之而來。
渾渾噩噩中,衛韜也不知道已經消耗了幾枚金幣,隻知道隨著修行進度的深入,他所麵臨的問題非但沒有得到解決,反而變得愈發嚴重起來。
就像是精神分裂下的認知障礙一般,甚至越來越將自己當成一條蛇來看待。
不知不覺間,他再次來到那處熟悉的山洞,下意識便搖動蛇尾遊入其中。
血霧在洞中彌漫,迅速充斥了每一寸黑暗空間。
在這處陰暗冰冷的山洞深處,衛韜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心靈的安寧。
也終於能靜下心來思考,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種情況的出現。
他莫名回憶起曾經步入玄感的經曆,如今自身承受的痛苦,似乎和玄感有幾分相似之處。
或者換一種更為準確的說法,應該是更深層次的完全體玄感。
畢竟教門子弟的玄感境界,隻是從遙遠黑暗虛空中體悟感知各種真意。
他現在卻是將螣蛇本體吃進了肚子,兩者之間自然有著無法估量的巨大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