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靈眯起眼睛，目光從遍布裂隙的焦黑地麵劃過，目光落在天際儘頭那座直入雲霄的高山，心中頓時被驚訝疑惑充滿。
“這裡就是太虛靈境？”
“感覺卻像是災劫過後的死地。”
“但原物之心的定位不可能出錯，所以說問題應該出現在太虛靈境之內。”
傅靈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一連串的念頭在心中閃過。
但就在下一刻，她忽然皺起眉頭，身體也開始出現不由自主的顫抖。
不，不是她的身體在動。
而是腳下地麵在急速震顫。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岩層下方急速穿行，才帶來了猶如觸電般的奇怪感覺。
嗯！？
那是什麼！？
傅靈毫無征兆愣住，視線聚焦於身前漆黑裂隙深處，目光中陡然閃過一道猙獰修長的影子。
幾乎在同一時間。
警兆一波波湧動襲來，將她從短暫的失神中驚醒過來。
她已經來不及思考任何東西，便遵循著冥冥中對危險的感知，
轟！！！
混沌光芒驟然亮起，瞬間將身前虛空裂隙切割分離，朝著那道暗影追蹤而去。
哢嚓一聲爆響。
在傅靈陡然收縮的瞳孔中央，映照出一條黑鱗覆體、骨刺叢生的大蛇，被混沌光芒一斬兩斷，然後閃電般縮進岩層深處消失不見。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生存在靈境地底的魔蟒？”
她還在默默想著，心中又是猛地一動。
沒有任何猶豫遲疑，便化作一道流光朝著空中飛去。
幾乎在同一時間，尖銳呼嘯聲自地底裂隙驟然傳出。
傅靈人在半空，猛地眯起眼睛，看到下方至少數裡方圓的地麵都在塌陷，還有密密麻麻的猙獰黑蟒，從火紅岩漿深處蜂擁而出，從不同方向朝著她所在的位置席卷過來。
“歸墟九轉，混沌極斬！”
伴著一聲清喝，天地間陡然亮起一團扭曲光芒。
從地底飆射而出的密集觸手，在光芒照耀下也瞬間變得扭曲模糊，直至化作大蓬黑色粉末，從半空中洋洋灑灑飄落下來。
傅靈緩緩來到地麵，在一道裂隙邊緣撿起半塊殘缺鱗片，拿到眼前認真仔細觀察。
悄無聲息間，在她的身後浮現出一雙虛幻眼睛，從中投射出淡淡混沌光芒，同樣落在殘缺鱗片之上。
傅靈微微皺眉，心中疑惑非但沒有解開，反倒是變得更加濃鬱起來。
最開始，她以為向自己發起攻擊的是黑鱗長蛇，但剛才升入半空之後才發現，那些東西並不是蛇群，卻更像是某種植物的根須藤蔓。
但此時此刻，當她看到這枚黑鱗碎片，又對自己的判斷有些懷疑起來。
黑鱗覆體，骨刺生出，內側還有零星碎肉留存。
無論如何去看都不是藤蔓根莖，卻是讓她莫名聯想到某種龐大怪物的觸手器官。
所以說，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忽然，虛空中蕩起波紋漣漪，還有一道溫和男子聲音，就在此時一同響起。
“看真祖前輩那麼認真，我都有些不忍心打斷你的觀察研究。”
“看來上次給前輩留下的印象還不夠深刻，所以才會在不久後再次進入此方天地，給晚輩送來一頓可口的飯後甜點。”
衛韜緩步靠近，身影一點點變得清晰，很快變得與活人並無二致。
他在不遠處停下腳步，再開口時語氣忽然有些疑惑，“不對，你似乎不是真祖降臨肉身，反而更像是傅郇剛剛才提到的原物之心眼睛。”
傅靈深吸口氣，表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如此說來，傅郇並沒有死在太虛靈境，而是被你俘虜，脫離了原物之心的掌控？”
衛韜點點頭，理所當然道，“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小姑娘你內心充滿疑惑迷茫，倒不如過來讓我幫你好好疏通開解一番。”
傅靈垂下眼睛，“想要疏通開導我，你怕是沒有這個資格。”
“有沒有資格，你可以先接我一拳再說。”
轟！
一隻拳頭破空而至，朝她修長白皙的脖頸砸去。
帶來尖銳轟鳴，仿佛空間都被撕裂破碎。
傅靈猛地眯起眼睛，麵上浮現出驚訝詫異表情。
她顯然沒有想到，這一拳砸出，竟然會有如此恐怖的威勢蓋壓而來。
哢嚓！
拳頭落下的最後一刻，傅靈閃電般抬起雙手，不閃不避硬頂而上。
她身後那條絲線猛地繃直，爆發出猶如實質的混沌光芒，刹那間將整個天地都為之照亮。
轟隆！！！
拳掌交接，地麵瞬間塌陷。
衝擊波朝著四麵八方延伸出去，引動紅色岩漿劇烈爆發，形成大浪肆意奔湧席卷。
“原以為他是一道真靈神魂，沒想到竟然是一身蠻力的活人。”
“好在我有著原物之心的幫助，才能在判斷失誤的情況下，通過二次爆發將其擊退鎮壓。”
傅靈艱難站直身體，緩緩來到剛剛形成的裂隙近前，低頭朝著
轟！
她剛剛低頭，便感覺眼前陡然一黑。
罡風呼嘯，熱浪衝天。
讓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還有一隻拳頭在眼前越來越大，刹那間就已經占據了幾乎全部視線。
傅靈閉住呼吸，死死盯著那隻拳頭，雙腿哢嚓一聲深深陷入地下。
她不敢退，也不敢躲。
在這種情況下，唯有傾儘所能，再借助原物之心的力量傳遞，將這恐怖的一拳給正麵攔截下來。
隻要堅持到對方攻勢減緩的那一刻，她就能找到機會將其鎮壓捕捉。
隆隆雷聲連成一片。
瞬息之間，兩人之間的碰撞超過百次。
並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傅靈大口咳出鮮血，一直期盼的反擊機會從未降臨。
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個家夥還變得愈發堅硬起來。
縱然有著原物之心的力量傳送，在這樣一浪高過一浪的攻擊下，她幾乎都難以堅持下來。
轟！
又是一記狂暴對撞，傅靈猛地向後倒飛出去。
就像是一枚尖銳呼嘯的炮彈，瞬間穿透十數條裂隙，最終被一堆塌陷的碎石深深埋沒。
“他不是人，他不是像我一樣的真人！”
“竟然和我最開始以為的一樣，他就是一道真靈分神！”
“但是，一道無所憑依的分神而已，為什麼施展的非是精神力量相關的術法，而是如此凶猛狂暴的純粹力量衝擊，就連我有著原物之心的連接，都無法完全抵擋下來。”
“還有伴隨他的拳頭出現的青龍，讓我都難以分辨到底是聖靈真意顯化，還是真實不虛的龍獸召喚降臨。”
“難以想象，這隻是一道真靈分神而已，如果是他的本體出現在這裡，又會是怎樣的一種恐怖威勢。”
傅靈劇烈咳嗽著，七竅中不斷向外湧出鮮血，整個人的狀態差到了極點。
轟隆！
地麵猛地一震。
“你，你就是太虛靈境的主人冥虛……”
傅靈抬起頭，臉色陡然一片煞白。
她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卻一個字都沒能吐出口來，便被一隻大手卡住脖頸從碎石堆中拽出。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你身上竟然連著一根絲線。”
“還有一雙隱藏極深的眼睛，一直都在通過你的存在感知周邊環境。”
衛韜沉默一下，手上開始發力，“原本計劃留你一命做些研究，但如今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直接殺了你更加安全。”
恩！？
他狠狠一握，卻發現自己竟然捏不下去。
以他現在的實力層次，即便是顯化出來的真靈分神，也能輕輕鬆鬆將界主修士的洞天直接捏爆。
但這個已經重傷垂死的女人，竟然硬生生抵擋住了他的發力緊握。
“這種感覺，好像和傅郇描述的情況有些相似之處。”
衛韜緩緩抬起頭來，凝視著似乎變得有些不同的天空，感受著環繞在自己周圍的混沌未明氣息，腦海中無聲無息生出所知的原物之心情報信息。
據傅郇所言，原物之心是一道光。
位於歸墟死星的能源核心之內。
它無法被接近，也無法被感知。
甚至隻要稍稍靠近一些，不要說其他修士，即便是傅家嫡血傳承的靈童，也會承受不住變成瘋子。
時間悄然流逝。
在衛韜眼中，仿佛所有一切都在飛速遠去。
隻剩下混亂扭曲的混沌光芒，占據了幾乎全部的視野與感知。
更進一步去考慮，或許周圍的一切並非是真的消失了，而是他的一應感官都被遮蔽和扭曲，已經無法獲取到正確的信息。
忽然，一聲長吟自混沌光芒之中蕩開。
這竟然是一聲龍吟。
衛韜麵無表情，緩緩抬頭看去，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凝。
他“看到”了一個人。
青鱗覆體，骨刺叢生，還有密密麻麻的墨色觸須，環繞周身蜿蜒而動。
那個人除了沒有麵孔，身材幾乎和他完全相同。
除此之外，無論是青鱗骨刺，還是墨色觸須，都近似真實並無二致。
就連東方七宿的玄念真意，都隨著那人一起從混沌光芒向外傳出。
“這就是原物之心的另外一種能力，竟然還能將我剛剛禦使的力量完美複現出來？”
“我倒是有些好奇，它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
衛韜向前踏出一步，周身陡然亮起熊熊烈焰，內裡一頭朱雀神鳥若隱若現，與對麵的青龍虛影相互對峙，誰都沒有向後退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