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劍意(1 / 2)

異化武道 豬憐碧荷 22632 字 2024-03-25

異化武道第234章 劍意

教門七宗,玄武為首。

餘下便是元一道、紫霄宗、定玄派、靈明山、無極宮、逍遙峰。

大周立國以來,七宗此消彼長,都各自有過一段時間的輝煌。

好比元一道,在北荒外族入侵前,一門四宗師,即便是在整個大周,也稱得上是站在了巔峰的大派。

隻是北荒一戰元氣大傷,山門因此搖搖欲墜,直至倪灀的老師破境宗師,接任道主,才算是堪堪穩住了局麵。

而從總體來說,居首的玄武道絕大部分時間還是高高在上,堪稱最強。

尤其是當年孫道子洗月還未叛道而出時,其他六宗不要說同為道子身份的弟子,即便是作為中堅力量的諸位長老首座,也一樣不願輕攖其鋒、與之正麵為敵。

不過隨著孫洗月離經叛道、破門而出,玄武道也遭到了不小的打擊,非是一朝一夕可以恢複。

另一方麵。

教門和朝廷的關係也比較複雜。

大周立國之初,朝廷坐擁百萬血殺強兵,軍中名將高手如雲,是真正的統禦四方,睥睨八荒。

就算是在頂尖高手層麵,連武氏皇族在內,再加上內廷十三常侍,大都督府六大神將,足有超過二十名宗師高手的數量。

縱然比不過教門和武道大派的總和,但擰成一股繩卻又遠強於任何一家勢力,所以不管是何等層次的高手,在官府麵前都必須夾起尾巴,沒有誰敢肆意妄為。

在那個時候,教門七宗自然是甘願伏低做小,聽令景從。

隻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天下承平日久,文恬武嬉,漸漸就沒有了立國之初的精神銳氣。

又經過數次天災內亂,外族大戰,國勢國力日趨衰落,地方軍閥趁機坐大,大周朝廷便逐步失去了掌控一切的能力。

雖然後來又有大周武帝雄起,但整個國家積弊已久,終究是無力回天。

最多隻能是將加速崩壞的局麵做一延緩,期盼著皇家能再出一聖,繼承先人遺誌重振大好河山。

而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教門和朝廷的關係便悄然發生了變化。

從管理與被管的關係,一點點朝著更加複雜難言的方向發展。

一方麵,七宗總體上並不希望大周朝廷倒台。

畢竟正是因為立國之初的冊封,才讓他們相較其他武道大派得到了堪稱正統的認證,從此開啟了快速發展的曆程。

但另一方麵,七宗卻又通過門下道觀,乃至於麾下其他各個不同的勢力,就像是盤根錯節的根須,深入到地方的各個方麵。

客觀上為大周朝廷的弱勢,貢獻了許多屬於自己的力量。

形成了相互依存,卻又各有紛爭的複雜局麵。

衛韜眺望若隱若現的太玄山,腦海中不斷閃過一路上和倪灀交談的內容。

心境就像是天上隨風而動的白雲,透徹明淨,卻又變幻不停。

天色漸晚,彩霞滿天。

衛韜手裡拎著一大包各種藥材。

都是從小鎮的藥鋪中花錢買來。

倪灀從馬車下來,便進了屋子。

一直呆在房內休養生息。

他則是出門轉了一圈,還去了趟鎮外的小丘。

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卻是有些出乎預料。

這座小鎮,看上去普通平凡,就和其他人群聚居地沒有太大區彆。

但認真觀察便能發現,鎮子裡習武之人的出現頻率要遠遠超出其他地方。

就連藥鋪的掌櫃,也是個達到了氣血轉化層次的武者。

隻可惜此人是個謹言慎行的性格,除了給賣藥收錢之外,其他話是一句都不多說,讓衛韜想問的許多問題都沒辦法說出口來。

“客官,要來點什麼?”

從藥鋪出來,衛韜轉身進了街麵上賣相最好的一家酒肆。

“有什麼招牌菜看著上來。”

他將新買的藥材放在腳邊,隨手排出一把銀錢,“然後再做一份裝進食盒,我要帶走。”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飯菜馬上就來。”

衛韜端坐不動,嗅聞著包裹裡濃鬱的苦腥味道,不由得露出一絲澹澹笑容。

就連在珞水這種城池,都需要跑幾處地方才能配齊的藥材,竟然在這個鎮子裡的一間藥鋪都有售賣。

雖然存貨數量並不算太多,但勝在種類齊全,勉強能滿足他繼續修行的需求,就已經是超乎想象的驚喜。

待到吃完回去,再等倪灀吃完飯。

他就可以想辦法進行藥浴,將全部的三枚金幣全部投注到龜蛇交盤上麵,看一看能達到怎樣的全新層次。

時間一點點過去。

隨著飯點時間的臨近,攜刀佩劍的武者很快就將整個飯館擠了個滿滿當當。

衛韜原本獨占一張長桌,此時也不得不和好幾人一起拚座。

不過他對此並不在意。

人多語雜,就能聽到更多的消息。

過得片刻他才知道,正是因為這座小鎮臨近太玄山,所以才會有如此多的武者在此聚集。

因為這裡是武道宗門太玄派的一處駐地。

太玄派雖然處於江湖之遠,根子裡卻有著極深的官府背景。

而且是當年天下第一高手,大周武帝派人創立,算是朝廷在江湖中安插下來的一顆釘子。

隻是隨著武帝的駕崩,在武帝一朝急速膨脹壯大的門派,其後卻又很快衰落下來,不複曾經的輝煌。

不過畢竟大周正統還未傾塌。

有著這一層關係,太玄派縱然再衰落,也足以稱得上是一個武道大派,不是那些流散各處的小型勢力可以相比。

很快吃完飯,衛韜拎起食盒,回到了租住的客棧小院。

現在距離教門大比還有將近十天時間,從小鎮前往太玄山卻最多隻有不到一日的腳程。

加之倪灀也需要進一步的靜養,兩人便決定在這座小鎮休息數日,等到她身體恢複完好之後,再出現在其他教門弟子麵前。

因此衛韜就直接花下大筆銀錢,租了客棧後麵的一整套宅院,生活起居上比一間單房要更加方便。

吱呀一聲輕響。

他緩緩推開院門。

便看到一道高挑修長的身影坐在院中,手中拿著那部《玄武真解龜蛇篇認真觀看。

倪灀似是入神著了迷。

纖細如玉的手指不停在空中虛畫,對衛韜的到來根本沒做出任何反應。

衛韜放輕腳步,打開食盒,在石桌上鋪開杯盤碗碟。

直到菜肴的香氣飄散出來,她才鼻尖翕動,放下了手中書卷。

“你怎麼不吃?”倪灀問道。

衛韜坐在一旁慢慢喝茶,聞言露出溫和笑容,“我已經吃過了,這就是專門給道子準備的晚餐。”

“那就好,不然這些食物肯定不夠。”

倪灀點點頭,伸手夾起一根鴨腿。

她吃飯的姿態很優雅。

或者更準確一點來說,是她的一舉一動都非常精準,不管做什麼都給人一種恰到好處的感覺。

吃東西也很專注,速度相當快。

隻用了不到一刻鐘時間,就已經將桌麵上所有飯菜全部吃完,基本上沒有剩下什麼東西。

接過衛韜遞來的茶盞,倪灀輕啜一口,滿足地歎了口氣。

“我還是想不明白。”

慢慢將一杯茶喝完,她抬起頭來,眼神充滿疑惑和好奇。

他問道,“道子想不明白什麼?”

“我研究龜蛇篇不下數十遍,卻無論如何都推演不出,這部玄武道基礎功法究竟有何德何能,能讓你達到如此的高度。”

說到此處,倪灀一聲悠悠歎息,“由外道而入全真,或許在其他地方還存在這樣的天才武者,但你算是我所知道的第一人。

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讓其他人知曉了自己的秘密。”

衛韜笑道,“我能有什麼秘密,就是稀裡湖塗便一步步走到了現在。”

“你覺得沒有秘密,但在其他人眼裡卻並非如此。”

倪灀思索著慢慢道,“所以啊,從今天起我們都要記住,你從一開始便是元一道門的弟子,修行的是全真內練法。

這樣說的次數多了,時間過得久了,假的也能慢慢變成真的,對你和你曾經的師門,都是一種無形的保護。

就算是不能變成真的,至少也能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避開許多可有可無的窺探目光。”

衛韜點點頭,“道子說的,很有道理。”

“我一直都很講道理。”

她說到此處,忽然換了一副商量的語氣,“還有,既然我早已經知道了你的秘密,那麼我來研究你自是可以,其他人想要研究你,卻是一定不行。”

衛韜微微一怔,隨即微笑說道,“道子想怎麼研究,我都儘力配合。”

“實話實說,我對於道子所修的陰極秘法也很有興趣,想要深入仔細研究一番,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征得道子的同意。”

“陰極秘法啊。”

倪灀歎了口氣,“這是老師教給我的宗師之秘,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究竟是何意思。”

沉默許久,她卻又展顏笑道,“不過既然老師已經將法門傳給了我,那就是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更何況你也是本門弟子,心性資質都屬上佳,我再轉教給你應該也不是不可以。”

衛韜大喜,當即起身一禮,“如此甚好,多謝道子。”

“你我相識日久,關係親密,倒是無須太過客氣。”

接下來,她慢慢訴說,他在一旁側耳傾聽,清脆甘冽的聲音緩緩流淌,整座小院的氣氛靜謐安詳。

時間一點點過去。

晚霞消失,夜幕降臨。

一輪新月緩緩升起,又有點點繁星,同將皎潔的銀色光芒灑向大地。

她便在此刻閉口不言。

開始收拾桌上吃完的餐盤。

隻剩下衛韜自己,還坐在那裡陷入沉思。

當當當。

忽然,有節律的敲門聲響起。

倪灀淨了手,緩步來到門前。

透過木門縫隙,她看到一個身著黑紅官衣的中年男子,正在外麵安靜等待。

“院內可是元一倪道子?”

中年男子開口,聲音溫和,聽上去還有幾分陰柔,“本人巡禮司虞鶴元,臨行前特來拜訪倪道子。”

倪灀打開院門,微微躬身行禮,“原來是巡禮司虞常侍,晚輩見過常侍大人。”

衛韜也從石凳上起身,抬手抱拳,深施一禮,“元一道弟子衛韜,見過虞常侍。”

“兩位無須多禮。”

虞常侍手中拎著一隻錦盒,緩步邁進院內。

“自上一次見麵之後,吾已經有數年時間沒有當麵聆聽令師教誨,每每思之,倍極想念。

可惜司衙公務繁忙,一直找不到機會前往青麟山上拜訪,確實是有些失禮了。”

停頓一下,他麵朝北方,微一拱手,“寧道主如今可還安好?”

倪灀道,“回常侍大人的話,老師一切安好。”

虞常侍點點頭,將錦盒遞到倪灀手中,“這是寒潭玉田所出精華煉成的丹丸,做個見麵禮送給道子,希望灀侄女莫要嫌棄。”

倪灀收好錦盒,抿嘴笑道,“虞叔叔說的哪裡話,早知道您在這裡,我作為晚輩本該前去拜見,結果卻是讓虞叔尋到了門前,無論如何都是我們失禮才是。”

虞常侍一擺手,哈哈笑道,“我也是聽手下人稟報,才知道灀侄女下午來到小鎮。

當時本人剛剛吃過晚飯準備出發,便順路過來看看,屬於臨時起意,沒有給灀侄女添麻煩就好。”

兩人閒談幾句,虞鶴元將目光落在衛韜身上。

眸子裡隱隱閃過一道波光。

仔細觀察片刻,他麵上笑容愈發濃鬱,“我那不成器的青緣侄女,從小就被內子慣得沒個樣子,此次她常駐齊州珞水,還要多虧了衛執事的照拂。”

衛韜再行一禮,抬起頭來道,“回常侍大人,晚輩和青緣姑娘君子之交,一見如故,平日裡多有討論交流,研習武道,算是相互幫扶,共同進境。

而且真要說起來,其實是晚輩多受青緣姑娘照顧,還要多謝她的寬容大度。”

虞常侍深深看來一眼,袍袖忽地一閃。

掌心悄然多出兩枚青色蓮台,在月光下映射出澹澹的碧綠光芒。

他輕輕一拋,蓮台便落在衛韜手中。

而後麵露苦笑,搖頭歎息,“你這娃兒,倒是會說好聽的話。”

“青緣是個什麼樣的性子,彆人或許不太清楚,我還能不知道麼。

她若是脾性上來一番折騰,就連老夫都止不住有些頭痛,堪比玄感妄念不停折磨。

如今反而能得你一句寬容大度的評價,若是被她姑姑知道了,怕是會高興得幾天都睡不著覺。”

衛韜摩挲著手中青蓮,眼底閃過一絲喜色。

他迅速收斂思緒,“常侍大人,在晚輩眼中,青緣小姐無論是接人待物,還是日常做事,確實當得起條理分明、寬容大度這個形容。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珞水城中找人詢問,便可以證明晚輩絕非胡言亂語,而是事實如此。”

說這番話時,衛韜表情平靜,語氣真誠。

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虛。

他確實一點兒不虛。

就算這位巡禮司常侍快馬加鞭當即去珞水查驗,那也隻能證明他所言屬實,的確就是如此。

畢竟巡禮司柳少卿的名頭,珞水城內外各大勢力都很清楚,雖然從來沒有擺到明麵上提起,但若要被外人問詢,誰又敢說她一個不字?

真到了那個時候,或許馬屁更是拍得山響,甚至能讓這位虞常侍懷疑人生。

“獨當一麵之後,莫非這丫頭真的轉了性子?”

虞鶴元麵色變幻,有幾分不信,更多的卻是欣喜。

默然片刻,他緩緩呼出一口濁氣,“青緣她前些時日幾次催促,讓我去巡禮司府庫找尋當年青蓮教信物,要給她的好友收藏使用。

今天見到賢侄,恰好可以將帶了一路的東西送出,也算是了卻老夫一樁心事。”

衛韜道,“還要勞煩常侍大人掛記此事,晚輩深感不安,不知該如何表達謝意。”

虞鶴元故意一板臉,“有青緣的關係在,衛賢侄再叫我常侍大人,就有些見外了不是?”

“虞叔教訓的對,是晚輩的錯。”

過得片刻,一位巡禮司官員來到近前,湊到虞鶴元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他微微皺眉,揮手將那名屬下屏退。

隨後從椅子上起身,“原本還想和你們多聊幾句,可惜某還有公務在身,也隻能是等到了太玄山上,再和兩位把酒言歡。”

兩人忙起身相送。

虞鶴元走出幾步,在院門口又停了下來,“司衙在這座鎮子也有人值守,一應資源儲備充足,你們若是有什麼需要,可以過去直接取用。”

說著,他一招手,叫來門外恭敬侍立的一個中年女子。

開口吩咐道,“我離開後,你負責服侍兩位元一高徒的生活起居,若是哪裡照顧不周,老夫拿你是問。”

停頓一下,虞鶴元又道,“今天議定的事情,明日一早便以八百裡加急送出去,不要耽誤了正事。”

女子恭敬行禮,“常侍大人放心,屬下定然不負所托。”

透過打開的院門,衛韜便看到數十身著黑紅官衣的武者,簇擁著他上了馬車,沒有在鎮子裡再做停留,而是連夜朝著太玄山趕去。

送走虞鶴元後,倪灀感到疲倦,直接回房休息。

衛韜做了幾個示警的機關,就在此時出了小院。

既然虞常侍說了,那他就沒有打算客氣。

至於欠下的人情,將來若有機會,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就是。

他很快來到巡禮司在小鎮的駐地。

這是一座清幽典雅的府邸,看上去不像官府司衙,反而更像是某個格調高潔的文人雅士居所。

卡察!

中年女子帶著兩個屬下,打開一把銅鎖,推開麵前那扇緊閉的鐵門。

“衛執事,所有的藥材都在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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