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倪灀不由得慨然歎息,“本來我就是個不會服侍人的,結果沒想到衛執事你給自己選的這位仆人,除了不大會伺候人外,就連眼睛都不太好使。
你的身體都已經這樣了,他卻硬是看不出來,不知道你連動都難以動上一下。”
“他本來就不是服侍人的小廝。”
衛韜轉頭看向烏隱,“這裡沒你的事兒了,剛才我讓你做什麼,抓緊時間去做。”
說完後,他抬起眼睛,和她對視,“對於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倪道子可有解決的良方?”
“吾此行下山,本就為此而來。”
倪灀澹澹說著,繞著木椅轉了一圈,忽然開始褪下他的外衫。
“不脫衣服,就不行麼?”
他緩緩轉頭,一直看著她。
“彆說話,我先看看你的情況,才能想辦法幫你療傷。”
她表情專注,目光清澈,落在他的身上。
片刻後緩緩伸出一隻纖白如玉的素手,輕輕按了下去。
轟隆!
兩層小樓內,陡然炸響一道悶雷。
一道身影猛地倒飛出去,乒乒乓乓砸碎了大片桌椅,直至撞在牆上才一點點滑落下來。
蹬蹬蹬……
倪灀連連後退,踏破實木地板,留下一行深深腳印。
她揮手散去彌漫的煙塵,渾然不顧臉上沾染的些許汙漬,甚至連呼吸都有些不太均勻。
一個閃身來到近前,將他從地上小心扶起。
又怔怔沉默許久,她才輕輕籲出一口濁氣,“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衛韜心中動念,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分毫,“倪道子想起了誰?”
“記得以前在山門藏書閣的時候,我曾經對你說過,有一個天資卓絕的外道武者,想要將所修功法連為一體,走出一條由外道殘法入武道全真的路子。”
倪灀陷入思索,慢慢說著,“從五轉到六轉,他打通了體內氣血運轉的脈路。
卻也在之後暗傷爆發,實力層次迅速衰弱跌落,直至落得個無比淒慘的結局。”
“如今來看,你比他走得似乎更遠,不僅硬生生將氣血運轉脈路聯通一體,甚至還在基礎上修行魔象玄功,達到了六重血象的境界。
簡直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無論從哪個角度去想,都難以想象你是如何做到的這一點。”
說到此處,她忽然挑起一對黛眉,“除了魔象玄功外,你將五方浮屠修行到了第幾重境?”
衛韜想了一想,試探著開口說道,“第二浮屠?”
倪灀猛地愣住,沉默許久,驀然一聲幽幽歎息,“可惜,真的可惜了,如果我能早一些見到你,一定不會讓你去修行任何一門外道功法。
從一開始便接觸山門基礎歸元功,然後一步步踏入六轉玄元。
衛執事你若能像我一樣得到老師悉心指點,如今定然會比我站得更高,看得更遠。”
衛韜眉頭緊皺,等待許久。
不得不打斷她的沉思,“倪道子,我們就不要去設想那些未曾發生的事情,說些沒用的廢話。
錯了就要認,能改則改,改不了就得忍,忍不了就去死,老老實實認栽,沒什麼好說的。”
“衛執事倒是心態豁達,怪不得能和巡禮司虞常侍的那位侄女成為好友。”
她眼中波光流轉,收斂思緒,瞬間安靜下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
午後斜陽漸漸落山,紅霞盈滿天邊。
兩人一坐一站,誰都沒有再多說一言。
直至夜幕降臨。
黎焜的聲音從綠竹苑外緩緩響起,“老道讓後廚備好了一桌席麵,是給您和衛師弟送到這裡,還是到青麟殿內享用?”
“就拿到這裡吧,如今我不方便出去。”倪灀也沒有太多避諱,直接開口回應。
話說,,,.. 版。】
停頓一下,她又接著說道,“黎觀主等下將六轉玄元功的氣血運轉脈路圖也帶過來,我剛好想到某個問題,需要拿它來做一對照。”
綠竹苑門外,黎焜沉默許久,“您也知道,老道隻是外門清風觀主,手上怎麼會有山門秘錄……”
說著說著,他卻是忽然歎了口氣,“既然您都這麼要求了,老道再藏著掖著也沒什麼意思,隻希望道子回去後可不要隨口亂說。”
半個時辰後。
她將目光六轉玄元脈路圖上移開,表情若有所思。
衛韜同時抬起頭來,“倪道子可有什麼發現,我看這幅圖看到頭暈眼花,都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也沒有發現。”
倪灀伸手捏住眉心,指尖霍霍直跳,“不過我剛才忽然靈光閃現,想到了一個有可能走通的解決方案。”
她莫名有些興奮,語速越來越快,“對於你現在的情況,本門六轉玄元或許無法解決,但玄武道的玄武真解似乎可以嘗試一下……”
“雄不獨處,雌不孤居;元武龜蛇,蟠紏相扶。”
“月藏玉兔日藏烏,自有龜蛇相盤結;若得我命皆由我,才能火裡栽金蓮。”
倪灀兩隻眼睛熠熠生輝,隱約可見道道血絲,死死盯著他看,“龜蛇相交,盤根錯節,你如今之身體狀況,再差又能差到哪裡去?
倒不如就按我說的去做,等我想辦法弄到一份玄武真解,再看看能否解決問題。”
玄武真解!?
衛韜心中動念。
莫名想到孫洗月的出身,便是教門七宗之首的玄武道子。
那麼,如果真的能夠入手玄武真解一觀,追根朔源之下,說不定真能找到解決血網散亂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