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磐展開獸皮地圖,對比著周圍的地貌環境。
“回老師的話,我們現在在這個位置,差不多還需要兩個時辰,下午就能到達目的地。”
周師傅點點頭,看到一處可以避風的地方,便命令停下休息,吃些乾糧補充體力。
繼續向前,地形開始起伏,進入到高高低低的丘陵地帶。
眾人不得不降低速度,
有些地方不得不牽馬步行,才能通過積雪未化的冰區。
深入丘陵數十裡距離,終於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個有著數百戶人家,名叫冒石村的人群聚居地。
他們就將以這裡為根據地,對周邊一片區域進行徹底搜查清理。
蹄聲陣陣,迅速接近冒石村。
隔著一段距離,已經可以看到高低錯落的石頭房子。
衛韜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著越來越近的村落。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
整個村子靜悄悄的。
周圍沒有一個人走動。
時至傍晚,也不見有一縷炊煙升起。
這裡,現在沒有住人了?
一個問題浮上心頭。
村民是都遷徙逃難走了,還是說……
他迅速調整一下身體,手中扣住了幾枚金錢鏢。
不久後,馬隊在村子入口的石門牌坊下停住。
眾人紛紛下馬,麵色各異打量著前方的建築。
“小十,你怎麼看?”周師傅觀察片刻,開口問道。
“老師,這村子不正常。”燕十回答。
譚磐挽著韁繩,注視著前麵漆黑一片的錯落建築,表情有些疑惑和凝重。
他們都感覺到了一絲不對的地方。
“是不正常。”周師傅點點頭。
“我們這麼多人來到村口,彆說看到一個村民,竟然連一聲狗吠都沒有聽到,這村子安靜的過分了。”
他沉默思索片刻,揮手叫來譚磐。
“抄好家夥,列好戰陣,進去查探一下。”
衛韜跟在譚磐身側,後麵還有幾個持槍警戒的記名弟子,踏進了安靜無聲的冒石村。
路過前麵幾座灰撲撲的石屋,譚磐一抬手,在一扇半開的院門前停下腳步。
透過半開的門縫,衛韜看到裡麵冷冷清清,殘留的積雪和落葉混在一處,給人一種破敗衰落的感覺。
“進去看看?”譚磐征詢意見。
衛韜點點頭,拔出腰刀,上前幾步頂開了那扇灰色院門。
不僅僅是院子,就連裡麵的房屋也好像是許久無人打掃,處處透露出腐朽的氣息。
“這裡似乎是已經被人荒廢了。”
譚磐一抬手,身後幾個記名弟子快步上前,拿長槍頂開了正屋的房門。
他和衛韜緊隨其後,隨時準備出手支援。
忽然一聲驚叫。
一個記名弟子踉蹌後退,直接摔下了台階。
衛韜透過半開的屋門看去,隻見到一具屍體吊在梁下。
雙腳離地懸空,舌頭長長伸出,兩隻眼睛瞪得很大,不見一絲生氣。
這是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臉上就像塗抹了過量的雪花膏,慘澹不見任何血色。
就連露在衣袖外的雙手,也一樣是蒼白到幾近透明的顏色。
莫名的,衛韜想起藥石巷許的許家夫婦。
他們死後的屍體,和吊在房梁上的中年男子似乎有許多相似之處。
他小心上前,忽然一刀斬出。
刀鋒瞬間破開白袍,劃過屍體左腿,在上麵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
果然……
幾乎沒有什麼血跡流出。
就算是此人已經死了一段時間,體內鮮血凝固,也不應該會是這種情況。
衛韜緩緩呼出一口濁氣。
轉身看了譚磐一眼。
“大師兄,你怎麼看?”他問道。
“這下有些麻煩了。”
譚磐眉頭緊皺,“我們先去其他地方查探一下,然後再說。”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
兩人都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好像除了這一具屍體外,整個冒石村的人都消失不見,甚至沒有留下什麼離開的痕跡。
“我們先退出去。”譚磐也感覺後背有些發涼,當即下了命令。
幾個手持長槍的記名弟子早已手腳發軟,恨不能背生雙翅,直接飛離此地。
“大師兄。”衛韜走在最後,壓低聲音道。
“怎麼了七師弟?”譚磐麵色陰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具屍體,是不是和紅燈會有關?”
衛韜聲如蚊蟻,隻傳入譚磐耳中。
譚磐道,“我也不知道,隻能說是有這種可能。”
“紅燈會,到底是什麼來頭?”他繼續問道。
“具體什麼來頭,我並不清楚。”
譚磐想了一下,“不過,以前我去內城的時候,見過不止一次紅燈會的教徒,大部分都是三家五姓的家卷。”
“至少在蒼遠城內,這個剛成立不久的組織可謂是枝葉繁茂、樹大根深,所以才讓你們不要輕易招惹。”
他們很快撤出冒石村,和守在外麵警戒的其他人彙合。
聽完譚磐的講述,周師傅思索片刻,
再抬頭看看愈發陰沉的天象,最終還是做出了進村休整的決定。
沒有辦法。
這片區域除了冒石村外,其他地方就沒有可供遮風擋雪的房子。
如今天氣陡變,一場暴風雪或許就在路上。
住宿在荒郊野外,光是惡劣的天氣,都可能讓隊伍減員大半,
剩下的也會連凍帶餓,發揮不出應有的實力,
若是再遇到聚集起來的匪患,怕是就要迎來團滅的結局。
經過一番對比,周師傅選中村裡一座朱紅大院作為駐地。
霎時間所有人都動了起來。
巡邏警戒、布置陷阱、清理房屋、封釘窗戶、撿柴生火……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一直忙到天色發黑才終於能夠停下來吃飯休息。
狂風夾雜著大雪,也在此時同時降臨。
整個天地,儘數被一片白茫茫遮蓋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