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剛剛拜師不久,彭鉞不止一次說過,唯有真正的實戰,才是最快提升自己實力的方式,
沒有經曆過以殺人為目的的交鋒,拳法學的再深,也不過是華而不實的空架子。
從正式入門到現在,從王郢雪到陳澄山,再到今夜遇到的內城高手。
一場場的生死搏殺下來,確實讓他獲益良多。
對於拳法腿法的掌握突飛猛進。
各種招式打法無間相融,信手拈來,甚至開始隱隱印刻上獨屬於自己的理解與感悟。
吱呀一聲輕響。
房門被推開。
石會首從外麵進來,抖落身上沾著的雪花。
“公子,那條暗巷中的兩具屍體也處理乾淨了,那包肉也帶了回來。”
衛韜緩緩睜開眼睛,“掉落地上的鐵釘、匕首和飛鏢清理了沒有?”
石會首道,“公子放心,那片地方除了塌掉的石牆和屋子難以恢複,其他一切都已經被打掃乾淨,任誰都難以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做的不錯。”衛韜點點頭,有些疲憊地一抬手,“今天我就在這裡休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讓集合起來的兄弟們散了吧。”
石會首剛準備出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便轉過身體,“還有一個情況,需要和公子稟報。”
“你說。”衛韜閉目養神,體表依舊熱氣蒸騰。
“鐵腿派昨夜大火的事情,公子應是已經知道了。”
“恩。”衛韜點點頭,“說重點。”
石會首道,“之前監控陳澄山時,我們布置的人手一直沒有撤離,為的就是繼續監視鐵腿派動向,防止他們有突然異常的舉動。”
衛韜睜開眼睛,“這麼說,你們是發現了什麼?”
石會首點點頭,“大火起時,有藏在附近樓頂的兄弟看到,一個白衣白裙的女人,殺死了鐵腿派主呂一傷,
之後又有一個白色長袍男人現身,對鐵腿派弟子大開殺戒。”
“他有沒有看清楚,那兩個人長什麼樣子?”
“距離有些遠,最多隻能大致分辨出男女,這還是因為有火光映照的緣故。”
“我知道了。”衛韜思索片刻,“白衣白裙、白色長袍,這件事可能不是仇殺那麼簡單,你們不要查下去了,讓那幾個人躲一段時間再說。”
“公子放心,昨天晚上我就安排他們各自躲了起來。”
“好,等我休息兩天,親自見一見他們。”
衛韜重新閉上眼睛,“一會兒叫人把那包肉燉了,藥材就用我上次給你的方子。”
“我這就下去安排。”石會首滅了燈,輕手輕腳關上房門。
雪連著下了兩天。
整個蒼遠城銀裝素裹,
到處都是一片純粹的白色。
衛韜從武館出來,漫步向玉坊街的家中走去。
三十多斤黑羆肉,再加以各種藥材相輔,吃完後不僅將那場夜戰消耗的氣血補足,就連身體狀態也更勝往昔。
他正想著晚上回家吃點什麼。
忽然間,一個青衣男子從暗處走出,與衛韜擦肩而過,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到了下一個路口,衛韜選擇了與回家相反的方向,冒著越來越大的風雪,沿著長街一路前行,最終在一家打烊的飯館門外停下腳步。
吱呀。
門板被打開一道縫隙。
衛韜閃身進入,然後在一盞油燈的指引下上了二樓。
來到窗戶被黑布封住的一間包廂內。
“衛公子。”
包廂內已經有人在等待。
衛韜摘下鬥笠,拍去衣服上沾染的雪花,在對麵坐了下來。
“石會首,怎麼見個麵搞得如此神神秘秘的?”
“公子,出事了。”石會首目光幽幽,在油燈的映照下猶如深潭。
“怎麼回事?”衛韜問道。
包廂外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
片刻後,剛才在街麵上遇到的黑衣漢子進來,
將幾碟小菜和一壺燒酒放到桌上,不吭一聲又退了出去。
石會首倒上兩杯酒,先將自己那杯一口喝了,才開口說道,“那幾個兄弟,全都失蹤了。”
衛韜沒有喝酒,隻是緩緩轉動的冰涼的瓷杯,思索著慢慢說道,“你說的是,監視鐵腿派的那幾個人?”
“就是他們。”
石會首臉色有些發白,又自斟自飲一杯燒酒,“我當天夜裡便讓他們躲了起來,後來公子不是說等養好身體要見他們一麵嗎,所以今天早上我叫人去通知他們。”
說到這裡,他莫名打了個寒顫,“然後,這幾個人,都在昨天夜裡失蹤了。”
衛韜眉頭皺起,“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我隻在一個人的床底,找到了一行用木炭草草寫下的字跡。”
石會首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再開口時聲音都有些顫抖。
“他寫的是,有鬼”
“鬼,在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