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磐猛地穩住身形,心中瞬間轉過數個念頭。
還未等支好拳架,他眼前猛地一花,便感覺到一道風聲呼嘯而來。
氣血鼓動爆發之下,陳澄山雙腿肌肉膨脹鼓起,猶如一柄帶著血腥氣息的大斧,毫無花哨向前猛然劈出。
嘭!
嘭嘭嘭!
譚磐吐氣揚聲,雙拳齊出,擋下狂風驟雨般的攻勢。
整個人也被逼著不斷向後退去,很快便已經來到了小廣場的邊緣。
陳澄山攻勢一波緊似一波,絲毫不給譚磐有任何喘息調整的機會。
兩人輾轉騰挪,激烈交鋒,紅線拳與鐵鞭腿的對撞,沉悶交擊聲連成一片。
數個呼吸後,又是嘭的一聲悶響。
兩道身影乍合乍分,各自退開數步。
譚磐捂住手臂,驀地吐出一口鮮血。
陳澄山麵無表情,一個大步便又向前衝去。
場下,剛剛此起彼伏的叫好聲此時儘皆不見。
一眾內城富家子弟鴉雀無聲,全部死死盯著場中的兩人。
他們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情況有些不對。
原本應該是點到即止的切磋演練,卻仿佛兩個人有著什麼深仇大恨般,變成了你死我活的碰撞搏殺。
即便是現在勝負已分,獲勝的一方竟然還不依不饒,似乎要將對手完全廢掉才算罷休。
陳澄山快步上前,迅速逼近踉蹌後退的譚磐。
場外卻沒有一個人出言阻止。
對於他們這內城子弟而言,外城那些泥腿子的命,還不如自家豢養的寵物值錢,此時最重要的便是欣賞完這場酣暢淋漓血腥對戰。
如果能以其中一方的死亡而告終,那才算是最為完美的落幕。
此時此刻,甚至有不止一人後悔不迭,沒有在開戰前就擺下盤口,痛痛快快賭上一把。
白悠悠麵帶微笑,靜靜注視著場上的兩人,幽潭般的眸子裡波光再次閃過。
衛韜死死盯著陳澄山,隱於袖中的雙手迅速膨脹壯大,肌肉道道鼓起,猶如老樹盤根。
嘭!
譚磐雙拳齊出,再次擋下陳澄山的側踢。
身體在一股巨力的推動下陡然失去平衡,朝著一側倒飛出去。
陳澄山麵上閃過一絲紅暈,退後幾步後猛地穩住身形,然後不管不顧再次抬腳向前。
衛韜猛地站了起來。
就在此時,衣袂閃動聲響起。
一道頎長身影搶先一步,擋在了陳澄山的身前。
那是一個年紀三十許的高大男子。
他微一抬手,語氣平和道,“勝負已分,你可以去領賞了。”
陳澄山麵色接連變幻數次,終於雙手抱拳,躬身一禮,“是,黃公子。”
下一刻,黃交芸提著長裙,飛奔到譚磐身邊,強忍著淚水將他攙扶起來。
然後又快步來到高大男子近前,微微屈膝道,“大哥。”
“你先帶他回去吧。”高大男子淡淡說了一句,就再也沒有去看兩人,轉身來到主桌前,緩緩坐在了最中間一直空著的位置上。
周圍一圈人起身見禮,態度恭敬有加。
雖然都是三大家的晚輩,但主家與支脈,嫡傳與庶出,其間同樣存在著巨大的身份地位差距。
黃齊麟乃是黃家主嫡傳長子,本身又實力超群,因此在內城年輕一輩中威嚴深重,儼然已經是下代領軍人物之一,不是其他普通後輩可以相比。
“悠悠見過黃大哥。”
坐在一旁的白悠悠眼中波光流轉,淺淺笑道,“一段時間不見,黃大哥的修為似乎又有精進了呢。”
黃家大公子端起侍女奉上的香茗喝了一口,回以一個溫和親切的笑容,“悠悠小姐又給我戴高帽子了,家裡祖母前些日子還在念叨,已經很久沒去令師那裡拜訪,她老人家一切可好?”
“老師一切安好,平日裡除了修行之外,便是養養花、喂喂魚,倒是比以前清閒多了。”
白悠悠微笑說著,伸手一指台下,“黃大哥,下麵組織的比武還沒有進行完,你看是繼續還是……”
“你們該繼續繼續,不用管我。”他慢慢喝著茶,開始閉目養神。
衛韜此時已經開始向著梅苑外走去,準備追上被攙扶著離開的譚磐。
但才走出幾步,便有一道身影攔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冷冷說道,“白小姐剛剛說了,紅線門和鐵腿派的比武還沒有結束,你現在還走不了。”